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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门突然被敲响,接着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在门外响起,“嘉嘉,出来吃晚饭。”

程嘉余吓得魂飞天外,小腿猛地撞到床尾横木,整个人重心不稳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小小的痛呼和不轻的碰撞声。下一刻房门被直接推开,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低头看到摔在地上的程嘉余,向来冷淡的面色闪过一丝诧异。

男人是程嘉余的亲哥,程砚,比程嘉余大八岁。

程嘉余宛如兜头被泼了一盆凉水。他果然还是太笨了,总是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他没想到自己会被哥哥看到这样狼狈又不堪的样子,当即又急又气,扶着床尾想站起来,可膝盖撞得实在太疼,程嘉余怕疼得不得了,腿不断4打着颤。

程砚很快走过来,把程嘉余从地上打横抱起。他的肩膀很宽,手臂沉稳有力,胸膛温暖发热,程嘉余一挨到程砚就浑身僵硬紧绷,心跳骤然加速到快要跳出胸口。他紧紧揪住裙摆,视线无意扫过程砚突出的喉结,他想深深喘一口气来缓解难以呼吸的突发症状,却又害怕哥哥发现他的不对劲,只能忍着燥乱的气息低着头咬住嘴唇。

程砚把程嘉余放在床上,半跪在床边,一手扶住他的小腿低头查看,见程嘉余的膝盖很快浮现出淤青。他想起身去冰箱拿冰袋,却在抬头的时候看见弟弟满脸的自我厌弃,白净的脸颊因为羞耻烧得通红。

程砚又看了眼程嘉余身上的裙子,思考半晌,开口,“穿得很好看。”

程嘉余的皮肤很白,光里初雪般的透亮干净,骨架带着双性人特有的纤细美感,从锁骨到脚踝都线条柔软分明。他的脸很小,嘴唇也润泽小巧,显得一双浅色玻璃般莹亮的眼珠像小鹿的大眼睛,却没有鹿的温软,反倒带着点少年人的倔强和坏脾气。

一条白色蕾丝裙穿在这样的程嘉余身上没有任何违和感,即使他平时总穿着宽松的外套和运动裤。穿着装扮不妨碍程嘉余是个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孩子,虽然程嘉余本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程砚注意到程嘉余紧张得手指都在微微发抖。他意识到程嘉余可能在害怕什么,便握住他的手指,说,“只是裙子而已,这不奇怪。”

暖热的掌心覆上手背时,程嘉余的小指本能蜷起,又哆嗦着放下。他盯着程砚宽大有力的手,头脑眩晕地幻想着自己捧起这双手放在唇边亲吻,那会是一种怎样令人心脏骤停的感受。

“不奇怪吗?”程嘉余低声问。

程砚揉了揉程嘉余的头发,说,“当然不。”

接着就站起身,离开卧室去厨房拿冰袋。程嘉余呆呆坐在床边,程砚甚至什么都没问他,不问他为什么突然想穿裙子,不问他是否遇到了什么事情,是否心情不好。准备好的说辞和行动全都泡了汤,程嘉余忽然又生出恨意,他偶尔会对程砚产生这种极端的感情,因为程砚的冷淡和平静,因为程砚是他的亲哥,永远不会因为看到自己的弟弟穿上一条裙子而产生任何冲动的想法。

程嘉余再次在程砚的无动于衷中感到绝望,这么多年来他越来越频繁地感到绝望,每多和程砚生活一天,程嘉余就越是痛苦,越是恨他的哥哥,阴暗隐秘的情绪堆积压迫在心脏里挤得一丝空隙也没有,程嘉余常常感到窒息的沉闷感,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哪一天,或许有一天就忽然发了疯。

程砚回到程嘉余的房间,拿冰袋为他敷在膝盖青肿的地方,说,“该吃晚饭了,我抱你出去?”

程砚的声音很冷感,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程嘉余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程砚握着他的小腿的手太热了,令他浑身的血液都要发烫。程嘉余摇摇头,缩回自己的腿,眼睛盯着地面,“不想吃。”

程砚微微皱眉,“怎么了?”

“不想吃,没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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