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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了?”
季祯自是随口就来,使性子惯了的人,可是江熠素来的端方那般成规矩,以至于他从来没有觉得江熠口中会有一句假话。
“魔不就是这样吗?随心所欲,信口拈来,胡作非为。”江熠用最素净冷淡的嗓音一字一句说出个个离经叛道的词语,让场面几乎带着一种失真之感。
他明明好像没有变化,却哪里都不一样了。
季祯一口气窒住,不知该如何反应。
江熠好像根本没有在意过季祯所说的那些烦恼,什么仙门,什么皇室,什么迫在眉睫的追杀。
“你在胡说什么啊!”季祯一下跳起来,翻身把江熠给骑在下面,双手拉着江熠的衣襟质问江熠,“他们要杀了你怎么办,现在你同仙门血海深仇,他们岂会轻易放过你?还有,”季祯犹豫着还是把后半句话给说了出来,“还有云顶峰的其他人,曙音,江追他们,他们怎么办?”
他说着又泄气般一下趴到江熠胸前,努力强调,“我的烦恼你又知道几分呢。”
季祯想到方才在登仙阁,那些闲杂人的议论。什么梁冷,什么西陆通通都成了故事主角。他那时没有撇清,此时更是撇不清楚。
若是要季祯来说,一个被退婚的纨绔的名声,和一个游走在三个男人之间,最后引诱仙道之光堕入魔道还在仙门引起血雨腥风,让三个男人为自己折腰的纨绔的名声,这两个版本,他竟然一时分不出哪个比哪个更难听。
第九十二章 把他们都杀了
况且说回最根本的,说到季祯的心虚处,他还是说不清楚自己对江熠有多少喜欢。季祯与江熠交往的初衷就不那么单纯,一开始就是抱着玩弄江熠的感情后再狠狠抛弃他的念头去的。
如今……如今……
季祯的脸蛋趴着,深深感觉到了四面八方一块纠结过来的烦恼。
算了算了,季祯定了定自己的心神,暂且不去想其他的,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江熠堕魔以后正被仙门追杀,若不尽快处理,恐怕连季家都要被扯进去。
季祯歇了几息,从江熠的视角看去颇有几分乖样,连烦恼的目光都透着懵懂之意。
江熠如何不懂季祯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是半孩子的心性,肆意妄为惯了的脾气。喜欢的时候会热火一样扑上来烧人的心,他自己却恐怕并不晓得其中夹杂着的真心。
现在他跳脱出原本江重光被束缚,被限制的视角再回看季祯的所作所为。那时候季祯的许多举动甚至透着不加掩饰的笨拙与生涩,可即便是最为自己考虑的小心思,也还是会有季祯特别的善意。
江熠的指尖触到季祯头顶的几根发丝,如同在碰立于桌边摇摇欲坠的瓷瓶般小心。
最要紧的是,季祯的不完美成了江熠的最完美,是季祯一股脑莽莽撞撞自顾自打破了他的修行,像是虚空中被撕开一道口子,照进一道另一种可能的生机来。
所以他满身的死气,独独对季祯敞开怀抱,因为季祯就是他那万千死气中仅存的生意。
季祯无知无觉,并不晓得江熠的手即将碰到自己的脑袋。他只是忽然回神,抬起脑袋往后退,打算跳到床下,就像是一尾刚被江熠握在手里的小鱼滑溜溜要钻出他的掌心般。
死气本身有吞噬和毁灭的欲望,不会挽留任何事物。可是季祯要溜走的动作却让江熠一阵心慌,一把抓住了季祯的手臂,将他困在自己身上,“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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