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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班,还要保证随叫随到,而带着他学习的老师是实践教学派,能上手操作的任务都会一一带着向驰去做,短短半个月,让他接触到了各色病例,十几天学到的东西猛烈地灌进脑子,是以往课堂所学强度的好几倍,要不是他还算脑子好使,这会儿估计要累出心理疾病。
和他同期的同学就于一分钟前发出一条朋友圈,配字:疯了,忙就算了,还要感受大佬智商的降维打击,我活着意义不大,打扰了。
向驰划过这一条,没好意思点赞。
“来活了,抓紧。”老师在诊室门口短暂停留一秒,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向驰和其他学生立刻起身赶到外面。
向驰跟在老师身后,听见他和护士交接:“什么情况?”
“消防员,高空坠落。”
焦显正常时间下班回家,医药公司没有急诊科那么要人命,朝九晚五实习打杂,跟向驰一比算得上神仙日子。
冬季白天短,他坐着地铁晃悠到家时天已然昏暗,今天中午向驰告诉他可以早回家,两人约好出去吃饭,缓解一下分明同居却仿佛网恋般的困苦生活。
门一开,没有预料中的灯光,屋内昏沉沉一片,似是没人回来,焦显纳闷地看着门口换下来的鞋,叫了一声:“向驰?”
沙发处应声传来声音:“咳,啊,你回来了。”向驰音色低沉,听着情绪不高。
焦显点开灯,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将这张帅脸扫描一遍,伸手摸上他的额头,冰凉。
“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
现在的向驰神色看似如常,但以往精神锋利的眸子却蒙上一层难懂的暗淡,像个蔫巴巴的植物。
向驰揽住小狐狸的腰将人搂到腿上抱进怀里,埋进了香喷喷的颈窝,动作轻缓地蹭了蹭。
“下班前来了一个急诊。”他吐了口气,说:“是个消防员,救火的时候房体塌陷从三楼高的地方摔下去,但被水管勾住一下,没摔实,送来之后也抢救过来了。”
焦显轻抚着他的后脑顺毛摸着。
“后来突然不行了,抢了几轮,没成功。”
“当时我在给他调呼吸机。”
“他才十八岁。”
向驰受老师指示,去给稳下来的患者监控状况,正当一切平稳的时候,那男生突然拽住他的手,极为清晰地说了句:“我妈,我妈。”
然后就没了。
向驰眼睁睁地看着一群人在他身上抢命,最终也没能再让心电图恢复正常。
而临走前他看到患者记录,那个皮肤黝黑的消防员,才十八岁。
十八岁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高考,放假,考驾照,旅行,打游戏,跳舞,上大学。
而别人的十八岁,却会戛然而止。
这是向驰第一次直面死亡,距离近到他甚至能听见呼吸消失的声音,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仪器杂乱的报警声中彻底失去生命,那一瞬间仿佛有一块巨石狠狠压在他的胸口,压扁他心中曾有过的天真和轻快。
医生的意义,他第一次以这样的形式体会到。
焦显亲了亲向驰的额角,轻声说:“我爷爷去世前跟我说,只要被人记得,就还活着。”
“那个消防员的家人会记得他,他救的人会记得他,他的战友会记得他,你也会记得他。”
向驰偏头看着他,听他说:“生命万物都很伟大。”
“你们的工作也一样,即便没抢回来,也依旧了不起,而他作为消防员,作为儿子,作为战友,每一样都很伟大。”
“生命是一场奇迹,他就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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