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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梦境里仿佛坠入了一个蜿蜒曲折的迷宫,沿途的各个岔路口都充斥着各色魑魅魍魉,没完没了地缠在他的耳边狼哭鬼嚎。周骁能感到自己的心脏在惊惧中急速跳动,他在迷雾里慌乱地到处冲撞,在死路中不断折返,直到撞见一条狭长的小路。
无数鬼魅在他身后张牙舞爪地追逐,周骁不要命地向前奔跑,这条路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他跑到筋疲力尽,两只脚像灌了铅般沉重得再也张不开,才堪堪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座佛堂。
地藏菩萨手拈佛珠对他微笑,身前一抹昏黄幽火在空中静默跳跃。
周骁从梦中惊坐而起,伸手一摸自己的后背,满是冷汗。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看见另一侧的床头灯亮着,黎澈穿着睡衣蹲在床边数钱,旁边的行李箱摊开躺在地上,里面都是一些内裤与单薄衣物。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心想黎澈是不是有病,凌晨四点半不睡觉,反倒蹲在地上数钱。
他闭上眼睛,床头灯的亮光透过眼皮呈现出的光感就与梦中的那盏幽灯无异,看来他能做出这种荒诞离奇的梦,黎澈绝对是罪魁祸首。
周骁起身的动静不小,黎澈听见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你不是吃褪黑素了吗?”
周骁经历了那么一场噩梦,再加上没睡够,心情更是雪上加霜,语气也是十足的不耐:“早就没效果了,我把剩下的吃完而已。”
“哦。”
黎澈数钱的动作应该是被周骁打断了,因此他慢条斯理地将那叠百元大钞码好,拿起来又数了一次。周骁冷眼看他的指尖在纸钞间以极快的速度拨动,一边在心里跟着他默数,数出来发现大概是一万二。
黎澈安心地出了口气,将钱用橡皮筋捆好,又从行李箱里抽出一个红色的皱巴巴的塑料袋裹好。
周骁看他忙乎了半天,开口道:“这不是有钱吗,怎么不还?”
“这是我妈和奶奶在疗养院三个月的钱。”黎澈立刻把塑料袋抱在怀里,警惕地看着他说,“你的钱我会还你的,你做个人吧。”
像一只受惊的小猫,躲在角落里炸毛,只会朝他委屈地喵喵叫。周骁好笑道:“那算个账吧,你准备还多少,怎么还?”
黎澈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后说:“和给王学义的一样,每个月还你三千五。我要是挣得多就多还你。”
“行啊。”周骁说,“几分利?”
他英俊的面容与锐利的视线在床头灯的映照下显得莫名有些阴鸷,黎澈有点害怕,悄悄往后退了退,咬牙说:“二十四。”
法律承认的高利贷利率差不多也就这个数了,在南市这种标准的高消费低收入地区打零工每个月赚五六千就顶天了,黎澈还得管自己的吃住,上哪儿还他本金去。
大学时候黎澈那几门专业课的利率计算作业都是周骁代写的,他用手机的计算器算了半天,抬头对黎澈说:“按银行贷款利率算,每年5%。每个月能还多少还多少,下年按本金重新给你算利息。”
黎澈的表情看起来如释重负,轻声说:“谢谢。”
睡意被这一通折腾驱散得无影无踪,周骁索性也不睡了,从床上下来去浴室洗漱,顺便把冒出的胡茬用剃须刀刮掉。等出来时黎澈已经将箱子合上了,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飘窗上,裹着条小毛毯向下眺望。
纵使夏天太阳出得早,凌晨五点多的天空还是黑蒙蒙的,而黎澈歪着脑袋靠在窗户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以前早起的时候也喜欢坐在宝来酒店的落地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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