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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让大伯小点声,这次换做年纪最轻的四叔凑了过来,哄道:“小沨,是不是生活费不太够用?那等你出了院,叔叔就带你去商场——耐克那个新出的联名款,叔叔给你和晓晓一人买一双好不好?你看,你还小,开心的事又那么多,叔叔给你钱多买点东西,想开了就好了。”

可以说,每一个长辈都是发自内心地疼爱他,他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们的关心,只得轻轻嗯了一声。

另一边,路成业的声音越发克制不住。

“我看他哪是想自杀,根本就是想逃避考试!”

“我让他别跟那两个差生玩,他听过吗?还跟着人家去打什么CS,网络游戏!”

“结果怎么样?这次二模没考到第一,第一名都高他10多分了!”

“不管题难不难,别人能第一,他为什么就不能?!”

“马上就要高考了,现在怎么办?考不好这辈子就完了!”

“路先生,您先冷静……”

医生已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冷静:

“您是不是弄错了?您儿子告诉过我,他从高二开始,就没有再跟您说的那两个孩子来往了。”

“您也别多想,他只要正常发挥,考上您母校没问题。学校的年级前几名,分差大是很正常的,更何况,您儿子读的一中——”

“那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出院?”路成业却再度打断医生的话,“早点出院回学校,下周我请他们老师吃个饭,好好给他抓一下。”

医生面露难色,说要多观察几天。

但后来,路沨在医院接待了两天各路亲戚、又听了父亲怨怼“你说说你这样丢不丢脸”,他自己都想走了。

医院无奈,同意了提前办理出院手续。

回家的路上,道边的高楼一片接一片,是这座城市飞速发展的最好见证。

路沨隔着车窗望向最繁华的长江沿岸,没有来由地又想起了母亲。

他的父母都是70年代出生的精英大学生,作为师兄妹,他们曾共同打拼、白手起家,不仅相爱,也互相欣赏。

但世上最难的,或许并不是所谓共苦,而是同甘——夫妻俩经历种种挫败和沉浮,总算拥有了自己的公司,却反倒因为各自强势的性格,开始产生尖锐碰撞。

有一次他们更是互砸花瓶,砸到各自缝了40多针——事后,母亲火速清算财产,并带走大儿子,跟一个白人去了新加坡。

这一走,就十多年再没回来过。

路沨记得,年幼时他还会通过电话,跟最喜欢的哥哥撒娇要糖;生病了父亲没空,他也会打给哥哥,委屈说这里有点痛痛,小沨想哥哥。

对方总是很坚定地鼓励他:“哥哥去M78星云啦,小沨别怕,等哥哥回来,痛痛全部都会被打跑!”

那是他们仅存的联系,但父亲和母亲却双双态度坚决,切断了这份来往。

母亲说,路成业,潇潇已经不跟你姓了,死了这条心。

父亲说,流着我的血,就还是我儿子,有本事你掐死他。

从此不欢而散,再无瓜葛。

等路沨上了初中,再度找到路潇的联系方式时,对方的变声期已过,声音也陌生得和从前完全不一样:“很忙,别再找我了。”

说的还是英语。

路沨怔怔地听懂了,再没有去打扰过。

毕竟他自己也很忙,他还有无数个面子要替路成业去挣,他不能怠慢——否则,就会像小时候一样,路成业一巴掌下来,便导致他右耳受伤,后来花再多钱治,也还是留下了一定的听力受损。

他这才想起,原来早在吃安眠药之前,他就已经往手机里写好了备忘录:希望下辈子,您能有个从不第二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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