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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了灯后,他背对着苏风眠入睡,不敢轻举妄动。
盯着手腕上的表,表内只有时针,而时针走得很慢,他的夜晚也很漫长。
他数着苏风眠翻身的次数,不多,只有两三次。
他不知道苏风眠其实也睡不着,可他不会转过身去,他怕和苏风眠面面相觑。
比起面面相觑,他更担心自己会做一些让苏风眠不愉快的事。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醒了,醒来之后苏风眠不在身旁,但是屋内已经很亮堂。
季知非一个激灵坐起来,慢慢清醒后,他听到了厨房的嘈杂声。
苏风眠没有一个人走——他确认了这点。
“喂,温楠,你今早在医院吗?”苏风眠将扬声器打开,腾出两只手去做早餐。
“在的在的,你吃完早餐来一下,医生说有些事情要交代和确认。”温楠语气有些着急,“我也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你妈妈的情况你比我了解些。”
“哦,那我想问一下,那个保姆你怎么安排了?这几天我妈不在家就让她……”
苏风眠话没说完,温楠就打断说:“这个,老苏啊,这件事是我不对,你妈妈她其实把保姆辞掉了,但是她不让我告诉你,就……真的对不起啊。”
苏风眠手顿了几秒,没有回话,直到温楠又说:“总之你先来吧,我在医院等你。”
温楠挂了电话,厨房里只有煲汤的锅不断涌出气流的嘶嘶声。
苏风眠没有想过她母亲会辞了保姆,他想不到理由。
但是他知道年过七旬的母亲一个人在那个屋子里生活会很孤独,苏风眠知道,是因为他自己一个人在北方生活也很孤独。
温楠告诉自己这件事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责怪,不是怪温楠,而是怪母亲。
从小到大,母亲都不会对他的决定给出任何肯定,做什么事也不会和他商量,永远的专制,对他和他父亲都是专制,尽管这种专制里有爱的成分,他依然无法认可。
因此苏风眠和他母亲关系并不亲密,远比不上他和他父亲。
“嘶——嗒”,汤锅的安全阀不再发出声响,安静了下来,汤煲好了。
苏风眠还没有回过神,伸手去够锅盖时,被另一只手截胡了。
“小心烫!”季知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的,他及时地握住苏风眠的手腕,让苏风眠避免了一次烫伤,“我来吧,你手臂还有伤。”
苏风眠让开半个身位给季知非,季知非又借着身高优势,左手好像很自然地搭上他的右肩,食指点了点他的太阳穴:“脑子也不清醒。”
苏风眠愣在原处,如果季知非多看他一眼,应该能看到他耳尖赤红的样子。
好在季知非没有,他用厚布捂住锅柄,旋开后白雾蒸了上来,苏风眠看着他,在白雾里一丝不苟的样子,似乎对待的不是普通的早餐而是什么医学器械,生怕出了错。
随后他们都能闻到香味,苏风眠煲的是骨头汤,打算作为早餐就着外头刚买回来的馒头喝一些再打包给母亲的。
“好香啊。”季知非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拿碗来吧。”
苏风眠滞了两三秒才去端两个碗给季知非,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和很多年前一模一样,如果说有变化,那只是变得更刻骨罢了。
他想拥有季知非,但不是以任何朋友的身份。
现在这个身份让他比单纯的期待落空更痛苦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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