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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哥哥因为不好意思,会对佣人们说“好了吗?”或是“完成的就一起端出来”的话。于是久而久之,哥哥的名讳都成了“体贴”的别称。
要是在家里举办歌会、酒会或者佛会,那可真是了不得的事。哥哥在那种时候,全然无法休息,人站在主殿的大厅里,从早指挥到晚,比耕牛还要辛苦。父亲只是说,“爱做这种事,倒是很好的。”兴许害怕在人前闹出纰漏,在宴会上的哥哥倒不去争当一个司仪。有时候父亲叫他吟歌或者献艺,他都十分的为难。
但是有一件事情,却很出乎全家人意料的,哥哥喝酒很厉害。一开始父亲抱着玩笑的态度,给哥哥喝上那么一点,久而久之就会发现,哥哥喝多少也没有关系,实在很惊奇。有爱喝酒的亲戚,装作酒鬼来家里闹事的,或者来讨酒喝。只要派哥哥出马,也只有老老实实离开的份。以前在上皇举办的宴席上,哥哥以一己之力,喝得所有殿上人都酩酊大醉,还很从容的样子,自己实在是羡慕得不得了。可自己去喝的话,三两口就觉得难受了,以后也不大敢碰这一类的饮料。
哥哥到了上学的年纪,呆在家里的时间大大的减少。好不容易下学回到家里,也只是关在房间里,一个人读着书。设若自己前去寻找,还要遭受父母的责骂。哥哥加冠的那年,听家里的侍女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居然能够到御前给皇帝陛下讲课。就算我说给自己家里人听,也会觉得无法相信。”父亲在那两天十分高兴,还把唐国舶来的一只金子做的小鹤送给自己,大概就是这种原因。
母亲尤其喜欢说的,便是”你哥哥做得多好”,“正信学这个的时候”的话。哥哥的完美,倘若没有伴随比较这个概念,这样快乐的日子也许不会有尽头。可“比较”这一至恶的发明,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与自己息息相关。
哥哥上学时,据说很讨老师的喜欢。有一回哥哥在家中周旋不停的样子,为自己所见,出于好奇,便躲在一旁,看到哥哥偷偷地把父亲送给他的唐墨,藏到衣服里,一路带到学校。大概就是送给了那个老师。
这件事给自己的印象也非常深刻,看似真情实意的哥哥,以小心谨慎的处事原则,圆滑地活着。大家眼里的真诚,正是哥哥的伪善。
有一年的春天,自己在寝室门口的一丛桔梗中,发现一只翅膀有点金色的小鸟。那时候全无雏鸟概念的自己,来到那小鸟面前,小鸟也不飞走,就欢喜地将它捧到手里,带回房间。心里一面害怕这小鸟会饿死,一面生怕说给其他人听了,模仿着“忠赖夫人”把这鸟儿夺走。等到了中午,就悄悄跑到厨房里找米。回房间的时候,正打算喂那小鸟呢,哥哥乍然在身后问,“在做什么呢?”把自己吓得心脏几乎跳出来了。原来哥哥刚才就一直跟着自己呢,这也是很讨厌的!
“是在喂什么动物呢?又把小鸡小鸭藏在家里了吧?”哥哥这样问。自己就把小鸟攥在手里,怎么样也不想让哥哥知道。结果那小鸟挣扎起来,“啾啾”地凌厉地叫唤。实在是招恨死了,几乎就想把它直接塞进内衣里,结果还是给哥哥看见了。
“这是金翅雀呐,快给我吧,几乎要被你攥死了。”
自己有点生气地说,“唯独你,我是不愿给的。”
哥哥不禁笑着问,“为什么呢?”
这笑尽管很不适时宜,可这时候的哥哥,实在漂亮的叫人目光也不舍得移开。心里的气不知怎么的,也能消退下去一些。可抓着小鸟的手还是不愿松。哥哥不知哪里变出一截樱木的枝,“拿这个换吧。”
这实在是很普通的东西,他是怎么好意思跟自己开口的呢?哥哥立刻又说,“你看着吧,这个樱花的花瓣上,我给很小心地写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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