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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音讯,嘴上照例不对他饶恕,“又说这种话了,难道我这里是难波津吗?你真把自己当一名车持皇子呢!”
藤权介道,“车持皇子难道不好吗?暗自躲藏起来的三年里面,不走漏一点风声地制作那种天上宫阙里的宝物。这样闻所未闻的东西,原本就不存在这世上吧,否则怎么能是真是伪也不能够知道呢?若不是那个写故事的人,不想教一般的凡人轻易地得到辉夜公主,哪里还有六个工匠的什么事情。这爱真是比金石还要深刻。”
河源院愕然道,“被你这样一说,车持皇子竟成了一个被冤枉的好人了么?”这话实在很难听。可是藤权介呢,却也不现出生气的样子,但说,“天宫里来的人,其尊贵无可比拟。论这时间若有一人最能匹配这桩颠倒黑白的婚事,非皇帝陛下莫属。可我自小听闻这故事长大。每每重读,心境总不同于先前。车持的皇子说,‘有时被刮到莫名的国土,险些教鬼怪杀死或吃掉。又有的时候,粮草所剩无几,唯以海贝来充饥。若在船上生起病来,别无他法,只得凭着前世的宿缘听天由命。’我的家里每回参与唐物御览的时候,总能听到宋国来的商人,说起海上的种种经历,皆与车持皇子所述相去无几。教人怎样能够相信,真的没有出海寻找过蓬莱仙岛?明知公主想要害死他,却还是将媲美实物的仙枝如约奉上呢!”
河源院心下怔忪,暗道,真是怪哉,从前读这篇物语,从来倾心于矢志不渝的皇帝陛下。如今教他这样一说,倒真觉得那个鬼头鬼脑的车持皇子人也不坏。可是心里仍旧记恨藤权介对她的爱理不理的轻薄,嘴巴上并不饶人,“这样子的话,大伴大纳言的记载在案的英勇之举,才更值得被夸赞哩。”
于是两个人从竹取物语里的大伴大纳言说到宇津保物语中的清原俊荫,又将俊荫与良岑拉出来做种种的比较,觉得有趣非常,河源院不由地将先前的埋怨忘得一干二净。只是藤权介总说起出海遣唐的良多苦难,河源院呢,更偏重故事里有关于波斯宝琴的各色丽想。
说至深夜,突然又想起起先藤权介所说的“唐物御览”的事,也觉得很有意思,想要听他讲一讲呢,这么请求了。藤权介却道,“话已经说得太远了,我纵容你,才总是顺说下去呢。”
河源院说,“可纵使受了赏赐,虽说绫罗绸缎,其华美无双,总教人眼前一亮。可时间长久了,不免也觉得没有意趣。难道唐国的东西,仅限于此吗?可是听说小野宫里,总有些珍奇罕见的玩意儿,像是南来的大象孔雀,北来的豹子鹞子,年年来贡的都不一样,这等宠爱,教我也心生嫉妒,我连见一眼的机会也没有呢。”
这话尽管说得很不知方寸,可是口气很是随和,有一点撒娇的样子。若是连这一份柔情都察觉不到的男子,怎样才能将此地当作随时可以躲避风雨的港湾呢?
藤权介笑说,“哪里会有这样子的事呢,”说着,就把眼帘垂下来,“从前的时候,我家中院子里的池塘,有一尾很教我喜欢的鲤鱼。”
“竟是鲤鱼这样平常的东西呀,难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藤权介并不回答,突然把河源院牢牢地看着,本来灰暗的房间里,彼此的长相不甚清楚。唯独藤权介到来之后,总要求将屋子照得亮如白昼。炫目的火光之下,浓妆与额发装点脸庞的河源院小姐,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如画美人。
藤权介话锋一转,“像你这样的人,你的父母一定很宠爱你吧。”
河源院心想,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呢。就连脸也有些红了,幸得铅白的掩盖,难以被人瞧出端倪。
见河源院不语,藤权介犹自说道,“其实,直到现在我还觉得眼前之景,像是大梦一场。当初第一次见面,就那样子发生了。现在想过,真的妥当吗?”
河源院不禁道,“真讨厌呢,一定专门用这种话骗女孩子吧。”
藤权介说,“若能够放任自己沉湎与男欢女爱,做一个风流倜傥的交野少将。对我而言,倒是一件美差。”
河源院见他不知廉耻,转过身去不再理他。藤权介将她的后背抱住说,“你不是想听我说小野宫的趣闻吗,我现在就替你讲来。”
河源院听了,只差没把耳朵竖起。可是心里很要面子,并不好意思马上妥协。藤权介依偎在她身旁道,“镜池里的金鲤,难道没有听说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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