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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会儿。
他一个人坐在天台听了一会儿歌,打了一会儿贪吃蛇,等到太阳快落山了,不得不回家准备晚饭了,才起身收衣服。床单太长,拿手里会拖到地上,姜唯把它拢到肩上,然后把衣服全挽在臂弯里。
下楼,发现家门大开,打麻将那小方桌斜斜翻倒,麻将牌乱七八糟散了一地。也许在做晚饭之前他又多了个活儿,得先收拾眼前的残局。姜唯连一句“你打牌和人掀桌子了?”都懒得问,抱着衣服径直往屋里走。
他爸翘个二郎腿坐那儿,看他进来,习惯性抬腿踹了他一脚:“这么晚回来,到哪里野去了?”
姜唯不说话,被他逼得身子一歪,半副白色床单从肩上滑下来,裹住了他赤裸的上半身。
他爸一只手捻着瓶二锅头,一只手夹着烟,一面吞云吐雾,一面阴恻恻地说了一句话:“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和你那婊子娘长得这么像呢。”
这句话可能是一切错误和噩梦的开端。
姜唯妈妈离家时走得很匆忙,带走了金银首饰和四张银行卡,衣服倒是一件也没拿,全收在墙角的木箱子里。从那天起,姜唯被要求在家的时间都换上他妈妈留下的那些裙子。
不是没试过反抗,他那时候个子还没完全长起来,身材又偏瘦,他爸醉酒后脾气火爆、力气奇大,他根本不是对手。每次被迫换上女装,他都觉得无比羞耻,但更令他羞恼的是,自己心理上似乎并不完全排斥,甚至能获得某种说不清楚的快感。
那可能是他自我厌弃最最最严重的一段时间,一面觉得他爸恶心,一面觉得还是自己更恶心。与此同时,他爸已经开始动手动脚了,姜唯每天每天都在告诉自己,等高考完就好了,他要在地图上画条对角线,考到离家最远的城市去。可是他没熬到高考,在他爸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之前,他逃跑了,就揣了张身份证。
出逃的姜唯十七岁,五年后,他第一次遇上季星。
彼时,姜唯已经认命,接受了自己有异装癖的事实。他认识了一些有同样爱好的朋友,他们教他一种能光明正大女装出门的办法:Cosplay。
那天某大学举办动漫文化节,姜薇是受邀去做嘉宾的。而当时的季星还是动漫社的编外成员,在一门心思追李心妍。
季星为动漫社义务劳动了好几天,今天是活动正日,他忙了一早上腿都快跑断了,好不容易捞着空,一路小跑去教学楼的厕所放水。出来洗手的时候, 从镜子里看到有个人进了男厕所。
季星愣了三秒钟,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那个人扎着高马尾,穿着裙子和高跟鞋……那是个女生吧?!季星觉得她看到便池应该会发现自己走错了,然后马上出来吧,结果并没有。还好他刚刚上厕所的时候,里面没有别的人。季星决定在门口等她一会儿,如果有男生要进去,他可以帮忙拦一下。
姜薇一出来就看到一个乖乖男大学生站在门口等着她:“……有事吗?”
“你走错厕所了你都没发现吗?”季星指了指门牌,忍不住多啰嗦了几句,“这个教学楼别的楼层的厕所都是男左女右,只有一楼这个是女左男右,记住了吧?下次别再走错了。还好今天是周末,人不多,要是平时,来来往往上课的人那么多,肯定早就有男生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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