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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挥之不去的梦魇,哪怕他其实从未真正见过,只是听神父口述了一下,也不知道真假。
破败幽暗的庄园,年久失修的老床,以及处处落灰的地毯。拉斐尔一步步走去,越来越接近帷幔,被病魔折磨到痛苦不堪的声音随之传来。
每次梦到这里,拉斐尔都会惊醒,什么也不想做的躺在床上,任由自己一遍遍的随着那个梦开始由里到外的腐朽。
但是这一次拉斐尔却鬼使神差的加快手上的动作,撩开了烦着黄边的帷幔,看清了他生母的面容。她一点也不苍老,也不难看,孱弱为他反而平添了一份西子之美,她的手上紧紧的握着那对袖扣,那是她辛苦藏下来的全部家当,代表着家族往日的荣耀,也寓意着她最后的希望。她想把它交给她的儿子,那个自生下之后没多久就再也无缘得见的儿子。
这些年她每天都在费尽心力的打听着住在赖辛堡的拉斐尔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旁人骗她的,但只要听到拉斐尔一切都好,她就能开心上一整天。
听说他长高了,听说他会背诵拉丁文的《圣经》全版了,听说……他过的就像是个小王子,住在城堡里,出行有马车,仆从数百,前呼后拥。
真好啊。
她握着袖扣,就像是握住了儿子的手,早已经流光了眼泪变得枯竭的眼睛里只剩下了满满的喜悦。
她再次无声的感慨了一句,真好啊。
她从未有一刻怨恨过她的儿子,她只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哪怕给他锦衣玉食的不是她也没有关系,因为他很好,这就足够了。
拉斐尔站在母亲的床头,看着她在已经发不出声音的微笑里一点点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至死都浑身洋溢着幸福。
莫名的,拉斐尔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首他不该记得却总觉得异常熟悉的民谣,温柔,干净,又令人身心舒畅。据说那是很多贵妇都爱唱给自己的孩子听的摇篮曲。拉斐尔忍不住的猜想,也许在他没有记忆的幼儿时期,他的母亲也曾这般给他唱过,充满了无限的爱意与期待,为他遮风挡雨,想他光明未来。
当拉斐尔真正醒来时,他再一次听到了那个哼唱,来自于他身旁正在伏案奋笔疾书的奥古斯特。
是了,之所以觉得曲子熟悉,是因为拉斐尔曾见过琼安这么哄着穿着儿童长袍的奥古斯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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