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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不知道姚辛平在沉默的短短时刻里想到了些什么,是不堪还是不忍,总之他的声音听不出二状。
“z市?”
“嗯。”
好像也没那么难。姚岸突然觉得这逼供似的一问一答带来一种最肆虐的快感,只要姚辛平再问,他就可以说出更多的、此前不曾透露的肯定。
“见过你弟弟了?”
“见了。”
“你……”
“你放心。”姚岸迫不及待地掐断了姚辛平的话,“他过得很好,很独立也很优秀,就跟你当初要送他走时说的一样,全给你先见之明地说中了。”他喉结滚烫,“我们是见面了,但那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再也没联系……而且,我就要走了,真的,你不用操心。”
他这一大通把姚辛平原本的话搪走了,静了静,问姚岸:“你们吵架了?”
姚岸自嘲一笑,用皱缩的声音说:“他连架都不想跟我吵。”
隔着山脉与内海,六小时时差与昼夜分界,姚辛平准确无误地听见了这短短一句话里的强忍和挫败。
他坐在二楼卧室,曾经最热闹的地方现在最冷清,衣柜都张着血盆大口,里面是历年淘汰的校服和枕巾,暖气片擦了灰。
“那次在你奶奶家怎么就跑了?”
姚辛平对他向来没一星仁慈,这回却施了半点儿,姚岸能听出他话里的不计较,回想着,说:“因为胆子小。”
那头哼了一声,不嘲笑,不深究,只道:“我那天要说的事就被你那样耽搁了。”
姚岸往床上半躺,腿扔在床外,大抵回忆起有这号插曲,姚辛平当初是喊他靠边听令来着。
“什么事,你说吧。”
姚岸打了个呵欠,正要完全躺下,可接下来听到的内容却让他才挨着的上下眼皮铮地弹开了。
他猛地起身踩在地上,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当天姚见颀还是出去了一趟,为了领走新寄来的报税单,顺便绕路到附近的农贸市场,买一罐复合肥。
白色的氮磷钾颗粒装在里头,握在手里直响。他闻了闻,说怎么没味道。老板回答这是最好的产品,只有吃才会有咸味。他觉得对方挺能说的,就买了下来,放在生态环保袋子里。
路过面包房的时候他想起自己没吃早中餐,又想起家里没米了,电扇还坏着,等等,这些都是需要客观去记的事情,不像某个身影,就像长在海马区的皱褶里似的。
学校那边来了电话,聊不久后的撤展事宜,姚见颀咬下一口小圆面包,就像一团纸,他说:“运输公司那边必须同时到场,我们这边的人也一个都不能少,人员安排表和流程我昨天已经发到各自的邮箱里了。”
好不容易路过一个垃圾桶,他停下,往嘴里硬塞了最后一口,扔进去:“我建议保安还是继续聘用,尤其入口检查那一块,不要放松。”
最近的华人超市提前贴了庆祝端午的横幅,他驻立,用对方滔滔之外的一缕闲思掂量要不要买一袋大米。
“保险赔付还没有和快递公司商量妥。”对方说,“姚,我觉得你亲自来一趟比较好,当然,你身体允许的话。”
“我尽量。”在食不知味的时刻思索大米是无济于事的,姚见颀回身往出租屋走,背上绵出细细的汗,车轮奏过的风又把他砭凉。
“罗曼太苛求完美了,昨天为一个座套把负责的同学骂了一通,就因为材质太敏感了。”对方闲闲地抱怨,“只有笪翎能应付,可惜他压根不在乎,我们都找不到他人,如果你……”
“我进电梯了。”姚见颀看着阖上的电梯门道,“其他的事晚些说?”
“......好吧。”
“再见。”姚见颀准备挂断。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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