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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颀是在一阵如舟的摆荡中醒来的。
他睡在姚岸背上,下巴落在姚岸颈窝里,垫着锁骨和一条棕绳。
“醒啦?”姚岸回头道,他的脸颊痒了痒,是姚见颀的睫毛刚刚扫过。
“我下来。”姚见颀说。
“再等会儿呗,口水还没流满一窝子呢。”
姚见颀闻言,稍愣,目光寻向姚岸的颈窝处。
“逗你的!”姚岸大笑。
“……”
姚岸迎着月光一脚一脚地走着,两人的影子被沿途的路灯拉长又收缩,几个循环后,姚见颀在他背上晃了晃,似是想下来。
“别动。”姚岸道,“都多久没背你了。”
姚见颀停了动作,望着那影子,回忆到了早几年在安定村的一跤,姚岸也是这么托着他的膝弯背他回家,那时候他还扭捏不让,现在却可以在这背上睡着。
暮色也这么相似。
“那一跤可疼了吧。”姚岸也想起了,揉了揉姚见颀的小腿。
“嗯。”姚见颀答。
姚岸转过头:“我以为你会客气一下。”
小小的气流拂过姚岸的后颈,他明白姚见颀笑了。
“以后再也不会把你伤着了。”姚岸郑重其事道。
姚见颀伏在他肩上,不吭声。
“不信啊?”姚岸听不见他回应,又说,“我以准高中生的名义发誓,骗你就长痔疮!”
这算什么古怪的誓?姚见颀暗自道。
其实不需要保证,他也知道姚岸会怎样待自己。
他在意的只是姚岸那天的失常。
前后许多细节都模糊了,只记得姚岸跪在地上掏肺地呕吐和抽搐,像要把什么不堪排出体外。
那时他明明那么痛苦,回到家以后却满脸无妨地堆笑,第二天又是曙光下最没心没肺的一个。
你也生过病吗?
他的眼睛在姚岸看不见的地方又重现了同样的悲悯和温情。
“见见啊。”姚岸忽而开口唤道。
姚见颀轻轻应了一声。
姚岸吸了吸鼻子,背上的身体虽然不再似当年那样瘦孱得使人揪心,悬空的手脚都要长出许多,但托起时的轻而易举仍带给他一种易碎感。
“不要生病哦。”姚岸重重地说。
姚见颀怔了怔。
过了许久,他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姚岸的耳垂。
“你也是。”
第37章 这种时刻对他来说是致命的。
正式放暑假后,姚岸和姚见颀一起回了趟安定村。
每年夏天他们总要来这消暑,凉竹床搬到院子里,两兄弟、康子和颜怀恩全部躺在上头数星星啃西瓜。
姚岸会给姚见颀抹满身的花露水,风一吹就丝丝凉,啃完一片西瓜,姚岸就拎一把菜刀过来,把上头的红瓜肉都割走,留一条白白的瓜瓤,说擦在脸上滋润。
姚见颀起初是不肯,姚岸便压着他硬来,把一张小脸涂得滑不溜秋的。
那时有晚风摇铃,有螽斯咏月,一切声响,依稀如昨。
姚岸推开未锁的木门,簌簌灰屑落下来,他遮着姚见颀的额头,一齐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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