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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宾斯基那张房卡还在宝绽兜里揣着, 但匡正一句也没提, 临出门,回头刮了刮小宝的脸蛋:“这小胖猪, 打雷都吵不醒。”
“不许说咱们小宝, ”宝绽抱着孩子颠了颠,“能睡还不好啊,能睡有福气。”
匡正看他一本正经哄孩子的样子, 忍不住笑了, 恋恋不舍地贴上去:“喜欢孩子, 咱们带回去养两天?”
“别胡说,”宝绽轻轻推他,“又不是小猫小狗, 快走吧,阿姨该等急了。”
接下来的几天,匡正上午陪他妈,下午找各种借口过来看宝绽, 小宝都认识他了,喜欢趴在他腿上吃手指头, 匡正帮着宝绽喂奶的时候, 总有种当爸的错觉。
大年初五这天,是如意洲开箱(1)的日子,一串“破五”的鞭炮在戏楼前的空地上炸响, 华灯初上,豪奢的客人们如约而至。
人群中,匡正带着妈妈也来了,没去他的一排一号,而是随便找个后排的位子,母子俩并肩坐下。匡妈妈瞧着头上彩绘的雕梁,张大了嘴巴:“哦哟,这不拍电视剧可惜了,古色古香的。”
“老戏楼,”匡正没告诉她这是宝绽的剧团,只说正月里图个喜庆,带她来看场国粹,“楼好,戏更好。”
“小正,”匡妈妈知道宝绽是唱戏的,觉得她儿子是爱屋及乌,“你真变了,原来最烦这些咿咿呀呀的。”
开场的锣鼓敲起来,时阔亭穿着一身大红的长衫走上台,挺高的个子,玉树临风:“新年纳余庆,和乐便为春,诸位看官,过年好!”
台下响起连绵的掌声,他手里捏着个红信封,像模像样抽出一张金纸:“先给大伙报一下今年如意洲的财神座儿,”他把纸一抖,扬手挥向一排中间偏左的位置,“恭喜何胜旌,何先生!”
观众席有短暂的沸腾,旧时戏班子的规矩,开年卖出的头一个座位叫财神座儿,讨一个招财进宝的彩头,在座好多老总不知道这个讲究,抻着脖子往前看,颇有些遗憾地交头接耳。
匡正挑了挑眉,给小先生发短信:什么时候下手的,动作挺快。
那边回过来:初一那天,约宝老板没约动,要了个财神座儿。
接着又发来一条:888888。
匡正知道是钱数,轻哼:中国文化研究得挺明白。
何胜旌回了俩字儿:哪里。
匡正收起手机,台上陈柔恩戴着白网子,扎着绸条勒子,一身蟒袍走上来,抬手扬眉亮个相,磅礴开嗓:“一见娇儿——泪满腮!”
这是《四郎探母》中《见母》一折,演的是佘太君见到失散多年的杨四郎,一时间悲从中来,细数杨家七子沙滩大战后的零落遭遇,陈柔恩唱来凄怆中有激昂,苦痛中有豪情,令人动容:
“儿大哥长枪来刺坏,儿二哥短剑下命赴阳台,儿三哥马踏如泥块,我的儿你失落番邦一十五载未曾回来!
惟有儿五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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