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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这姑娘识人不清的,也有骂这举人冷血无情的,但众人也就当个笑话一笑了之,语气里皆带着淡淡鄙夷,没人会真去同情那姑娘,也没人会真去讨伐那举人。

事不关己才是民生常态。

苏岑微微睁了睁眼,一双眸子机灵地四周扫了一圈,最后定在两个青衫华裾的中年人身上,对这两人说的总算有了点兴趣。

老成些的那人道:“当今朝堂上有三个人不能得罪,一是当朝太傅宁羿,历经四朝,是先帝留下来的辅政大臣,人虽已有八十高龄,在朝堂上久不见其身影,却一言千金,仍是当朝举足轻重的人物;二是当今皇上生母,垂帘听政的楚太后,皇上年幼,一应事情都由楚太后拿主意,谁得了楚太后的赏识也便是得了圣心。”

压低了声音接着道:“第三位也是最重要的一位,先帝的弟弟,当今圣上的四皇叔宁亲王李释。先帝驾崩时皇上年纪尚小,托孤于宁王,实则也是想利用宁王手里的兵权震一震四野,稳住他儿子的位子。几年过去宁王早已是威慑朝野的摄政亲王,手里有先帝御赐的九龙鞭,上打天子下斩群臣,连楚太后都得惧他三分。更有甚者,说先帝驾崩时留有密诏,若是当今天子无德,卿可取而代之!便是这封不知真假的密诏,使得如今朝中势力分作两拨,一拨是本着扶持幼帝的太后党,另一拨则是以宁王马首是瞻的宁王党。这入朝为官要做的头一件事,先得把自己拎清楚了是哪一党派的人,不然就得等着被两边敲打吧。”

苏岑敲着桌子不禁黯然,要当官先得学会站队。

“啊?”另一人焦急问:“那该选哪边是好?”

“这两方势力旗鼓相当,”那人接着道:“楚太后有右相,宁王便有左相,太后这边有礼吏户,宁王那边就有兵刑工,文臣们大都本着匡扶正主站在楚太后这边,武将们却信奉当年与他们并肩作战的宁王,表面上看太后党虽是要压宁王党一头,实则宁王手里却攥着北衙禁军的节制权,是把宫城内人的性命握在手里。两方不相上下,在朝堂上斗得如火如荼。”

“那皇上呢?皇上虽年幼但总该有个倾向吧?日后接管大统这两方势力不就立显高低了吗?”

那中年人左右环视了一周,趴在那人耳边耳语了一句,那人登时脸色大变,茶水都洒了出来。

“不臣之心……”苏岑敲着桌面轻声道。他虽听不见两人说了什么,却略懂一点唇语,再加之一点揣摩,轻而易举就读出了其中寓意。

他每到一处地方就喜欢找个热闹的场所去听那些当地人谈话,虽不见得都是真事儿,其中难免有情感偏倚,却也能窥得个大概。

像方才那两人所言,宁王有没有不臣之心不好说,但两党争斗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二少爷,咱们回去吧?”趴在一旁的小厮一脸怏怏地抬起头来,“抓紧时间还能再把四书五经看一遍。”

明个儿就是科考的大日子,别人家的仕子都是恨不得不吃不睡一头埋在书里,他家这位爷可倒好,跑到茶楼里闭目养神来了,这要被老爷知道了,指不定又得气的卧床不起。

“你要是觉得无趣便先回去罢。”苏岑挑眉看了他一眼,眼角眉梢宛若二月春风。

阿福却是心头顿寒,头摇的像拨浪鼓,老实趴在桌上不说话了。

上次二少爷这么笑还是在三年前,春风满面地辞家而去,奔赴科考,结果没等出了他们苏州地界就换了行程,全国名山大川访了个遍,就是没涉足长安城。一年后回到家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哭诉,自己在赶考途中被山上的一伙土匪掳回去当了一年文书先生,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演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娓娓动听。老爷夫人一通怜惜,好吃好喝伺候了一年,直到一年前一纨绔子弟找上门来,问何时两人再结伴出游,这才泄了底,被老爷吊在树上一通好打,如今身上还有没消下去的鞭痕。这次再来赶考,便派了他随身跟着,扬言再整什么幺蛾子父子俩就断绝关系,这才一路顺遂地到了长安城里。老爷更是直接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城里给他置办了一套宅子,长乐坊内,毗邻东市,离着兴庆宫就一条街,虽只有二进二出两个院落,却足抵万金。苏老爷虽是商贾出身,却一心想着让自己儿子从政,光耀门楣,下这血本的意思很明确,这次考不中便住在长安城里,三年之后再考,什么时候考中了什么时候作罢。

话说这二少爷也确有读书的天分,其他同龄孩子还在“人之初,性本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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