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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僵硬,但气息已绝。
凌危云收回试探鼻息的手,脸上僵冷得可怕,半晌,他伸出左手,将两位弟子的眼皮盖上。
而他的右手之中,冰绡已亮出泠泠之光。
凌危云提着冰绡,一路急奔上山,路上又见许多尸体,竟是一个活人也没见到。
心下越沉,凌危云再顾不得用两只脚跑了,直接御剑,飞到了山顶,道一宗主殿,太极殿上空。
正好见到,一条人身蛇尾的怪物,背对着他,将一柄长剑,从师尊的胸口上,抽了出来。
那长剑刺透了师尊整副胸膛,穿身而过,好像将他钉在了地上。
这么一抽出来,狂涌而出的鲜血,喷溅了那人半身。
而缺少了这一剑的支持,在凌危云眼中,从来高大威严的师尊,老瘦的身体裹在宽大的道袍之中,如同一截枯朽老木,甚至是一片枯黄木叶,缓缓倒了下去。
凌危云双目瞳仁缩至最小,飞身过去,接住了倒下的师尊。
“……师尊!”
浮灯大师眼瞳已然涣散,尚存着最后一口气,见到他,想要将涣散的目光凝聚起来,终是不成,只勉强地对住他,气息奄奄,道:“……阿云啊……你回来啦……”
凌危云眼圈顿时红了,手指发抖,覆盖住对方的伤口,绵绵不断的灵力往他体内传过去。
浮灯微弱地摇了摇头,道:“……为师早知,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终究是……天意难违……”浮灯停了很久的时间,十分艰难地喘口气,又道,“你要小心,倜夜,倜夜他……”
提了几遍气,终究没有提上来,话至半途,老人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倏然而逝,断了气息。
平时仙风道骨的一宗之长,被当世人称作是活神仙,死的时候,也不过这么轻轻一把,骨瘦嶙峋,容颜枯槁。
凌危云双目赤红,颤抖着手,帮师尊合上了眼皮。
然后他转过头去,看向眼前持剑而立的怪物。
人身,蛇尾,那条蛇尾的鳞片形状,凌危云化成灰都不会忘记。
而就是这只让他欲杀之而后快的怪物,却有着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纵然那张脸上,现在布满了鲜血,其上冷漠麻木,半点也不似他熟悉的那个人。
但确确实实,就是那个人。
“是你。”
倜夜双目巨瞠,眼中好像爬满了血丝,然而像是被凌危云这突然的一声,给唤回了神,眼中红丝猛然消退。他看看自己手中还在滴血的剑,看看凌危云怀里咽气的师尊,又看看自己身下的蛇尾,脸色陡然煞白,他几乎是瞬间,将那条蛇尾藏了起来,换成了双腿。
凌危云抱着自己死去的师尊,眼中赤红,瞪着眼前的倜夜,恨不得将他瞪穿:“你就是那个怪物……”
倜夜嘴唇一抖,浑身摇摇欲坠一般。
“妖洲岛上,那条尾巴,是不是你自己砍断的?”
倜夜蠕动嘴唇,不敢回答。
然而到此为止,凌危云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藏得好深啊,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自己砍了自己的尾巴,这么狠的心,这么深的计,从前我怎么就小瞧了你?”
凌危云喃喃:“师尊一向说你危险,要我少与你来往,我不肯信,如今,如今……”
师尊死了,满门被灭。
而他,就是最大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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