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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人都在瞧着手持银枪的西平王,无数条性命,无数道眼神,如千斤巨石压在男人肩头。

梅庚怔怔地望着城墙下的血色,相距太远,他其实瞧不真切,但他知道,他走进了和当年楚策一样的困局。

狂风卷起燥热,天际乌压压的蒙了层云,整片天地都显得灰暗。

良久,年轻的将领神色漠然,下了令:“退兵十里。”

转身的刹那,梅庚俊美眉眼内凝聚起极尽阴鸷冷漠的寒意,如无边永夜中绽出的阴戾血色。

淮王府收到消息比战报要早上几日,原本厚厚一叠尽是琐碎身边事的密信,骤然成了薄薄一封,楚策便察觉不对,待瞧见西北战况,向来温润如玉的眉眼在柳长诀错愕的神情中阴沉下去。

这也并非是死局,只看谁的心更狠。

楚策当年深陷局中,临渊一脚,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如今局中人换成了梅庚。

仍是当年的局。

孤月悬于天际,清辉冷寂萧条。

镂花窗棂透着烛光,檀木案,一盘棋,纷乱棋子俨然是一副死局,少年枯坐案前,望着棋盘出神。

如何破局?

西北黄沙阵前,军帐中烛火通明。

玄袍青年伫立沙盘前,战局凝滞,其实不过一个抉择,是要城,还是要人?梅庚缓缓阖眸,袖内双拳攥得骨节泛白。

如何破局?

曾深陷此局中最终惨烈收场的两人,重新被纳入那盘死局之中,铺天盖地的压抑涌来,便如同溺水之人,苦苦挣扎,却不知是在上浮或是下沉。

整整三日,永安的淮王殿下不曾踏出淮王府,金州外的西平王也不曾踏出军帐半步。

永安,淮王府。

楚策神色憔悴,怔怔地望着那盘棋,几近疯魔。

居高处者,除却荣华富贵与滔天权势外,还有无可逃避的责任,如戏子无异,连哭笑都由不得自己。

白衣青年敛袖落座在他对面,柳长诀扫了眼那棋局,清冷悦耳的声音随之响起:“你是在愁这个,还是在愁金州?”

楚策眨了眨酸涩的眼,笑意泛苦,“在想金州对峙。”

柳长诀微蹙了眉,“当早下决断,若西夏以此为要挟,莫非还要一座座城池地让出去?”

楚策默不作声,他自然是晓得的,可阵前的梅庚又如何不知?

他甚至有些绝望。

当年西夏使臣入楚,他便要梅庚杀了姜戎这个祸害,到底还是留了今日的祸患。

梅庚出征时,他本以为梅庚会如愿战死沙场,而他亦可作为大楚天子,走得体面。

偏因姜戎一个奸计,若不杀梅氏满门与梅氏驱使西北军,便要屠杀所占城池内的中原百姓,逼得他走投无路,与梅庚反目,连死都那般难堪。

他并非是什么无畏无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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