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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也难消恨意,不过求得片刻的快慰,每一滴血都仿佛从梅庚心头流出。
疼吧,你有多疼,我便有多恨。
梅庚不再多言,而是专心听着男人痛到痉挛的哭哼,及至只剩面颊,他终是露了个舒朗笑意,割耳剥皮,遂对那血肉模糊的天子轻声:
“您以白骨筑这巍巍殿宇,臣便以血,画您兽心人面。”
皮肉分离,血流蜿蜒,梅庚便单膝跪在原地,天未亮,便闻及那人咽了气。
恰至旭日东升,羲和初启,梅庚染血的手握着冰凉人皮,只觉似寒冰彻骨,门窗紧闭,他低下了头。
在那人皮染血的眉心落了一吻,极轻极柔。
——为年少时,未及出口的蒙蒙情意。
城楼寒风萧萧,吹散遍地枯叶。
放眼望去,兵临城下,梅庚孤身于城墙之上,衣衫随风猎猎,未披甲胄,而着白衫。
为逝者及故人戴孝。
“西平王,你的人已全部归降,还不开城门?”
城墙下传来呼喝声,搭弓引箭,箭矢俨然对准了城墙上的孤家寡人。
梅庚却放声而笑,以长笑当哭,掩饰哀恸。半晌,他收了声,洒脱且孑然,遂又高喝:
“三殿下,动手吧。臣今大仇得报,死又何惧?”
利箭携破风声而来,穿透白衣,落了大片赤染,城楼上的男人便似枫叶而落。
凄凄风声中,便传来沉沉一声低语:
“逆贼,已死。”
音落,数万将士忽而齐齐落膝而跪,闷声震天。
众将士翻出早已备好的白布条束于臂膀,无一人言语,却有低泣渐出。
满军皆哀。
身穿银甲的三王爷下了马,远远望那城墙下的尸体,久久,落了声轻叹:
“自有天下知他忠烈,将他…葬于南岭吧。”
那是当年,坑杀梅家军之处。
将军若与他的将士埋骨同处,许便不至魂魄无依。
……
“少将军?少将军你醒了?”
梅庚睁开眼,第一个感觉便是痛,痛至心肺。
也是…被数道箭矢生生刺穿,不痛才怪。
费力地睁开眼,入目模糊,渐渐清晰后便是一张布满惊喜的少年面孔,熟悉…并且年轻。
秦皈?
梅庚对他最后的印象,便是那日大败入城前,一纸圣谕,因败而坑杀将士,自死牢中逃出后,自小养在王府与他长大的心腹便已经同那数千人死在南岭。
梅庚未开口,秦皈亦沉默,仿佛有种隐晦的错觉,少将军睁开眼的刹那,眸中糅合着塞外黄沙埋骨般的沧桑。
变了个人。
而梅庚早已陷入接踵而来的难以置信中,他为何会在这?
他往外瞧了瞧,周围陈设熟悉又陌生,再见已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临安东巷西平王府。
这是死了?
都说人死前会将此生经历在眼前过一遍,可这感觉也未免过于真实?
掐着少年脉门感受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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