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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旻盛虽是骊妃旧人,他与骊妃饱受太后迫害,到底在骊妃的孩子面前说了一句公道话。
“太后娘娘一手养大陛下,人非草木。”
朱旻盛为楚钰披上金色貂绒外氅。
楚钰闭了闭眼睛,眼中的红丝终于褪去。
楚钰道,“朕这一生无父于母,与草木何异?”
朱旻盛叹息,“陛下真龙之身,如何能与草木相提并论?”
楚钰道,“所谓真龙,也活不过百岁。”
朱旻盛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
朱旻盛身后的宫侍战战兢兢跟随跪了一地。
良久,跪地的宫侍听到年轻天子低声道,“去刘府一趟。”
皇宫的御驾安静停伫在刘府门外。
隔着一道朱红的高门能听见夜风的响动和雏鸟的咿鸣。
朱旻盛问道,“陛下,可要老奴下去……”
楚钰摆手,“天色未明,无须叨扰。”
楚钰回忆起赵嫣曾经与他针锋相对的模样,谁能想到那副盛气凌人的漂亮皮囊下已经千疮百孔。
楚钰亲手砸碎自己生父的牌位,不肯见自己的养母最后一面。
从此在这世上高居庙堂,孤家寡人。
曾经对他好的人如今视他如蛇蝎。
深宫中日复一日活着的究竟是人是鬼?
坟墓中埋葬的究竟是解脱还是死亡?
七月的大雁还未曾南去。
明月掩覆进云层。
新的太阳就要照常升起。
第一缕晨光洒落的时候,天子的御驾已不见踪迹,就像他从未来过。
永历六年八月底,新后有孕,中宫荣宠不断。
永历六年十二月的时候,关于赵嫣生母遇害一事在刘燕卿手中有了眉目。
刘燕卿曾经在太后身边放了边牧和尚,从边牧和尚处知,太后有记随录的习惯,甚至与各方书信往来皆藏于寝宫暗格之中。
太后身边亲近的宫人本应随之殉葬,刘燕卿朝堂上折参奏,称太后生前仁爱,定然不愿自己死后牵累身边之人,这才救下数条性命,太后身边人无一不感念其恩德。
太后死后贴身之物与私密信件均交由春月销毁,春月因刘燕卿事先交代,偷藏太后手书暗中传递于刘府。
刘燕卿查赵嫣生母之事近一年仍旧毫无头绪,直到太后薨逝,才把脑筋动到了太后遗物之上。
若真如赵嫣所言他的母亲是死在太后手中,太后身边的信件或许可窥一二。
春月递往刘府的太后信件大多是与杨府往来,杨太傅是先帝身边重臣,大半与后宫的信件皆是如何培养太子云云。
直到刘燕卿的手落在了一封杨府的回信上,信封处的日期正是赵嫣生母死后不久。
此信出自杨太傅之手。
“内阁正是风起云涌之时,皇后切记勿在陛下面前言赵嫣诸事。”
也许是在给杨太傅的信中提及陛下沉迷于佞臣赵嫣,杨太傅在回信中另道,“陛下非昏色之君,赵嫣生母亦死于陛下之手,中宫勿忧也。”
刘燕卿握信的手松开。
原来如此。
只是先帝为何会对一妇人下手?
先帝没有理由这么做。
所以赵嫣从未怀疑过先帝。
即便是刘燕卿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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