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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情里颇有些骄矜之色。
陶溪乐了,笑着说:“学弟也没有想追我好吧。”
当然不一样。
没人能像他这样幸运,幸运到有人愿意为他默默创造幸运。
两人并肩往报告厅外走去,一路都有零零星星的学生悄悄看他们,大胆些的女生喊了一声学长好,就飞快地跑开了。
中午他们与当地领导吃了一顿冗长无趣的午饭,被拉着各种合影留恋,出来时下午将近过半,陶溪带着林钦禾赶去做这次来清水县最后一件事,办理户口迁移。
因为涉及到两个完全不同地方的户籍,户口迁移比陶溪想得要更麻烦一些,准备好这些资料就花了他不少时间。
派出所里清净无人,林钦禾让陶溪坐在窗口前的椅子上,自己则站在一旁,工作人员将所有资料放在电脑旁,细致地翻看核对信息。
陶溪看着自己的档案资料在别人手中,如命运装订的书匆匆翻过,突然意识到这个地方要真的与他没有瓜葛了,这十几年的记忆在眼前也浮光掠影般闪现,似清晨海洋的茫茫大雾模糊不清,但他想起了这场大雾里最鲜明的那几幅画面。
想起他长大的桃溪湾,清溪河畔桃花灼灼,白鹭鸶飞过参差错落的青白水田,他躲在柴房画画,无意得知自己被捉弄玩笑的命运,从此在大山里浑噩度日。
想起高一开学破旧不堪的教室,盛夏暑气似荒草燎原连绵无尽,他在屏幕上第一次看到林钦禾,从此心中荒野升起一轮皎皎明月。
想起空旷巨大的音乐厅,垂垂落日在地平线上剧烈滚动,一望无际的赤金暮色透过长窗铺陈而进,在黑色钢琴与亲吻的他们身上炽烈燃烧。
想起十七岁生日的平安夜,他们在落地窗前并肩看着璀璨霓虹与飘扬大雪,林钦禾吻去他眼角的泪水,对他说:“陶溪,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拿到户口迁移证时已近傍晚,他与林钦禾一起向派出所外走去,推开凝着水汽的玻璃门,厚重暮色与暑气顿时向他们相拥奔来。
他们买了两瓶冰镇汽水,漫无目的地并肩走在小县城寂静向晚的街巷里,落日如一粒珊瑚盘扣系着天边山野的衣襟,暮光在青石路面铺满了晚秋枫叶,脚下两条斜长影子摇曳着紧紧相依。
陶溪望着巷子尽头那轮落日,对身旁人说道:“我以前觉得自己很不幸,后来又觉得自己很幸运,有三件我觉得运气最好的事,你知道是哪些吗?”
“哪些?”林钦禾顺着问道。
“第一是看到你,第二是被资助到文华一中读书,第三是成为乔爷爷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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