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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隐情,一切只是一场私心自用的所谓母爱,把别人的命运当做礼物馈赠给自己的孩子。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转身离开,看到郭萍挣扎着向他伸了伸手,声音已经彻底虚弱下来:

“陶溪,对不起,是我偷了你妈妈给你的东西,我知道你恨我,不会原谅我,我是马上要下地狱的人,死了也见不到你妈妈,如果以后你去看她,能不能帮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陶溪漠然地看着那只伸向他的插着针的手,曾经他无数次渴望过那只手能像牵着陶乐那样,牵住他的手接他放学回家。

他没有动作,神色冷漠地反问道:“你都知道我不会原谅你,为什么又奢望我母亲的原谅?”

郭萍的手渐渐垂了下来,半阖着眼睛,动了动嘴唇似乎说了什么,但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听清。

陶溪垂眸看着病床上的女人,这个他曾经期盼被爱,后来又憎恨厌恶的“母亲”,他最终没再说出什么尖锐的话语,只留下一句:“你好好养病,陶乐还在家里等你。”然后攥着那串平安结,转身走出了病房。

他本来还想问郭萍,这些年为什么不出于愧疚对他稍微好一点,但已经没有问的意义。

他来见郭萍这一面,只是对这十几年“母子缘分”的一个了断,从此以往,生前死后,他们都再没有半点关系了。

陶溪走出了住院部的高楼,是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寒潮来临前的最后一个晴日,阳光正从东南方向照过来,他抬手遮了下眼睛,医院外的街道上亮起了绿灯,他跟着人流走向了街对面。

文华市这场寒潮来势汹汹,天气预告说的明日大雪,但其实在半夜就簌簌下起了雪花,一夜之间整座城市被大雪覆盖,只等待着人们醒来发出惊喜叹息。

第二天,陶溪在醒来后通过林钦禾知道了郭萍跳楼的事。

郭萍是在凌晨时从住院部的高楼上跃下的,她应该花了很大的力气将身上的管子与针头拔掉,陶坚在一旁的行军床上睡得很死,并没有察觉。

虽然地上已经覆了一层雪,但从那样的高度跳下来不会有幸存的可能。

医院每年都无法避免有跳楼死亡的病人,毕竟不是每个人能忍受下来病痛折磨,于是有人选择一了百了的解脱。

陶溪知道郭萍选择死亡,不是因为病痛折磨,她来文华市并不是为了治病,只是想在死前见一面自己的孩子。

但杨多乐自始至终都没有去见郭萍一面。

郭萍给了杨多乐出生,给他换了别人的命运,而现在她给了杨多乐自己唯一的东西,她的死亡。

林钦禾低下头看陶溪脸上的神色,但其实陶溪除了在最初得知的那一刹惊诧,后来表情一直很平静,像是并不意外,也没有悲伤。

他没说什么,一个人走到窗边的羊毛地毯上坐下,静静地看着落地窗外的纷扬大雪。

十七年前,两个雪夜里出生的孩子被人置换,从此人生倒错,命运逆转。十七年后,一切渐回正轨,偷换命运的人在同样的大雪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人看来,多会叹一句因果报应,可这十七年宿命颠覆间的错爱、遗憾、痛苦、悔恨、不甘……并不是一句因果报应能道得尽的。

而活着的人,还要在这场命运闹剧收场后,各自补缀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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