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扰嘈杂的百官之中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拎着一壶酒,走至宫宴角落。

萧寰正坐在那里。

宋鹤宁双目湿润,眼尾染着薄薄的红,他举起装满酒的酒壶,道:“三皇子殿下,鹤宁思慕你已久,心意装了这满满一壶。”

他将手中的酒壶倾斜,酒水自壶嘴里流出来,哗啦啦地洒到地上:“鹤宁现将心意尽数倾于三皇子面前,自此,鹤宁的心便能空了。”

他只专心盯着酒的流动,不知那人已走到了他背后。拿酒壶的手被人按住,宋鹤宁皱眉:“还剩半壶呢......”

萧寰就着他的手,将酒壶里的酒倒进了自己的酒杯中,一饮而尽。

宋鹤宁呆了一瞬,立马醒了酒,想到方才发了什么酒疯,脸火烧火燎的,恨不得立马逃开,可是身体却被禁锢在宽阔的怀中,动弹不得。

他头晕目眩,心如擂鼓,看着萧寰沉默地一杯杯饮下自己的酒,喉结滚动的模样令他口干舌燥:他这是......应了我了?

自从与萧寰在一起后,宋鹤宁便将他视为了自己的梦想,他暗中助他立功,助他丰满羽翼,几乎帮他扫清了夺嫡之路上所有的障碍。

可他心心念念的萧寰为了壮大势力,瞒着他与附属国梁国联了姻。宋鹤宁忙于政务,直到在路上与接亲队伍打了个照面方知此事,他的脑中发出“嗡”的一声响,之后头脑一片空白,连自己怎么回府的都不知道。

第二日,京城中传开了“丞相为三皇子夫人让轿”的美谈。

宋鹤宁的脸上仍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心中却在滴血,但转念一想:他是要做皇帝的,今后会有三宫六院,我又妒些什么?

默默助他登上皇位便够了。宋鹤宁这么认为。

后来,皇帝年迈,倦于政务,将羽翼已丰的萧寰立为太子,交予他摄政大权,自己则退居避暑山庄。宋鹤宁欢喜之时进宫欲与萧寰相见,却被太监以“太子正在宠幸雪夫人”为由拒之门外。他在冰天雪地里站了许久,直到一颗火热的心被渐渐冻冷。

宋鹤宁怎么也没想到,萧寰居然开始打压起宋氏党羽。

直到宋党最后一个大臣入狱,宋鹤宁才醒悟:萧寰一向心高气傲,定是恨极了自己“宋氏陪嫁丫鬟之子”的身份,这是他一生的耻辱,这样一个人又怎能允许他日龙登九五之时,被打上“宋氏扶持”的烙印?

他想告诉世人的是:金殿的台阶是自己一步步走上来的。

一条条罪状陈列于宋鹤宁面前,殿上的男子冷冰冰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个死物。宋鹤宁跪在冰冷地面上,心被沉入海底深渊,沙哑着嗓音道:“臣认罪。”

他为什么没能早看清呢?这个天生冷淡的男人,除了权力,什么都不爱。

赐死他的鸩酒久久没来,一个华贵而妖艳的女人打开了他的牢门。

顾皓雪含笑道:“宋相切莫慌张,我是来救你的。”

顾皓雪将宋鹤宁绑到自己的寝宫,将他关在墙后的密室里。起初他并不知道顾皓雪的用意,直到某夜,一墙之隔后传来曾深爱过的男人与别人之间的欢好声……

顾皓雪不折磨他的□□,只折磨他的精神,他被戴上脚铐项圈,能活动的距离只有方圆一丈,密室灯火通明,日日不灭,强光的照射使他的精神变得恍惚,他不知晨昏转换,只能从每日定时的三餐中算着时间:已经过了半年。

听闻皇帝驾崩,萧寰如愿以偿的登上了皇位,宋鹤宁开始恐慌起来:九皇子失去了皇帝的庇佑,该怎么办?

他寻机会打晕了给他送饭的太监,逃了出去。

拖着脚链,一路跌跌撞撞,宋鹤宁躲开侍卫与太监的视线,潜入九皇子的寝宫,推开门。

扑面而来是腐烂的腥臭味,那个曾笑容明朗的少年,此时正被装在一个大缸之中,只露出一张灰白无生气的脸。

——他被做成了人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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