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2 / 2)
他知道。他知道的一切不能阻止他的抽噎。
他感到一种冷冰冰的酸楚在填充他的胸腔。回忆的剪影在他脑海里掠过,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拼凑出模糊的事实——关心赫莫斯的人都不信任他,甚至赫莫斯本人也不信任他。很明显,清清楚楚,而且是明智的,是正确的,没有任何反对他们的理由。他的思维像不是自己的一样,麻木地吐出绝对正确的句子:赫莫斯就该这么谨慎地对待他,不在虚弱的时候面对他,时时刻刻提防他。可喜可贺,这头龙终于表现得像个有大脑的样子了,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事情吗?
是。
他抓着自己的胸口,情愿把自己的心挖出来,好不用忍受让他流泪的痛苦。
多可笑啊,我现在的样子。他心想。
多离奇啊。他又想。
他为什么会觉得痛苦?他明明不应该觉得痛苦。他在陌生的地方醒来,举目都是陌生的人时,他不痛苦。他葬送自小长大的朋友的前程,把他们打击到毁灭时,他不痛苦。他和白塔法师决裂,把女儿抛给仇敌,注视妻子病逝,主持父母的葬礼,他也没有这么痛苦。他躺在自己的血泊里等死时他都没有这么痛苦。
为什么,他现在,为了这么大不了的事,感到如此,痛苦。
不就是,赫莫斯,不信任,他吗?
凭什么他要这么在意这头龙呢?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些人都没令他这么在意过,凭什么是这头龙——白塔法师写信告诉他:见到他,你就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了!去你妈的。什么叫真正的爱?难道他不爱法尔蒂娜吗?难道他会爱某个人超过他的妻子吗?这不可能的——他对法尔蒂娜的看重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在他眼里,除了他自己外,这个世界上最宝贵,最重要的人就是他的妻子。这就是他能做到的极致了,这就是他能给出的爱了。他不可能看重一个人胜过看重自己,甚至不谈胜过,和自己等同也不可能。如果爱就是意味着珍惜一个人超越珍惜自己,那么,他堂堂正正地宣布——他从来没有,以后也永远不可能,爱。
然后这头龙的出现就推翻了他做的一切定论。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是这头龙呢?为什么不是别人——不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们,不是和他志同道合的妻子,不是他唯一的女儿——为什么这些人没有让他如此关心,如此在乎,如此痛苦,为什么他们没有这种爱的威力征服他,为什么是这头龙——凭什么呢?
凭什么是你?凭什么是你超越了其他人?凭什么我会爱你爱到这种程度?难道你就注定比别人更高贵?难道你们龙就注定比我们人高贵?
这是不可能的。
他总有一天会摆脱这种感情的。人类都是见异思迁的生物。他总有一天能够在看到这头龙时心如止水的。
突然的开门的声音让他止住所有声音,帕雷萨条件反射地扭头看向门口。赫莫斯进入他视野的最初那一刻还是正常的,没有任何鳞片。紧接着,那些可笑的鳞片覆盖了他的皮肤,金色的竖瞳望着他。
帕雷萨抓住桌子上的茶壶,朝赫莫斯的脸砸过去。龙没有任何动作,当然,区区瓷器根本伤害不了龙,他无需做任何动作。碎片和热水哗啦啦地溅落到地板上。
赫莫斯呆呆地看着他。
“你他妈的——不知道敲门吗?”他恶狠狠地说,在话语的中间还哽咽了一下。你看,这就是哭得过头的另一个坏处,当你想停下来时,你的身体根本不听你的指挥。这是他父亲对他的循循教导。老伯爵说完后示意家庭教师再抽他三下长记性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