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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吏们连忙追了出去。

可薛晏一出门, 便径直上了马, 根本不顾这一步一景的江南园林有多难走,马鞭一扬,便冲了出去。

立马就消失不见了。

众人只好一路追到了君怀琅的院门口。

可等他们到时,君怀琅的院前已经守满了锦衣卫。几人刚想进去,便有锃亮的绣春刀横在他们胸前。

“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其中一个锦衣卫面无表情,道。“还请回吧。”

几个官吏自然不敢在锦衣卫的刀前硬闯,闻言只好停下, 无望地踮脚往院里看。

但院中一片静谧,唯有竹林簌簌,水声潺潺中,君怀琅的住所静静立在那儿。

院中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

君怀琅只觉自己病出了幻觉。

他虽每日靠喝退烧的药吊着,但精神仍旧一日不如一日。今早,他勉强喝了药,吃了两口饭,撑着精神听了官员前来的汇报,费力地理清思绪,给他说了几个调整城中秩序的方法,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从第二日起便是如此。他每日只能撑着喝完药,饭却吃不了几口,做完了要紧的事,便能昏昏沉沉地睡一天。

这会儿,他强撑着喝完了药,躺在床上,便又要睡过去。

却在这时,他听见了脚步声。

君怀琅费劲地睁开眼睛。

这个时候来找他的,会有什么要紧事?他暗自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醒了醒神,抬手拽住了床帐,便要帮着自己坐起身来。

但是,那脚步却并没有停在屏风外。

那个人停也没停,大步绕过屏风,径直走进了室内。

君怀琅锁起眉头,一边哑着嗓子呛咳,一边道:“不是说了,不许进来?怎么还将我的话当耳边风……”

可这次,不等他的话说完,他便落入了一个坚硬的怀抱里。

那人一把将他抱进了怀中,几乎是将他整个人从床榻上拖了起来。

君怀琅头一次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竟这么烫。

那人按着他的后脑,将他的脸按进了自己的颈窝。君怀琅只觉自己的额头和脸颊贴上了一片散发着寒意的皮肤,像是骤然沉入水中的烙铁。

“你还想着要保护谁?”那人咬牙切齿,嗓音哑得吓人,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一字一字地挤出来的。“你敢出半点事,他们一个都活不了,你听清楚了,君怀琅。”

君怀琅听清楚了,这是薛晏的声音。

一时间,他这几日强撑着的精神和理智几乎瞬间土崩瓦解了。病中的人情绪本就敏感些,他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往上涌。

他害怕见到对方,却又忍不住地在混沌之中,不由自主地惦记他。

现在,这个人来了。

君怀琅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抬起手想要抱住他。

但是,就在他的手心触碰到薛晏肩上冰凉的、还带着露水潮气的衣料时,他有瞬间清醒了过来。

拥抱的动作变成了尽力地推拒。

“你来作什么!”君怀琅一边推他,一边呛咳着道。“这疫病是要传染的!”

“老子怕这个?”薛晏咬牙切齿。

君怀琅本就在病中,手上根本没什么力气。薛晏也半点不跟他客气,三两下便将他的推拒压制住,将他的胳膊紧紧束缚在了自己怀里,让他动弹不得。

君怀琅眼眶红了。

“……你离我远点。”他哑着嗓子说着,喉头已经有了些哽咽。

接连病了几日,他在混沌之中也清楚,现在这病能不能治好,多半是听天由命的。

他能做的,就是尽力帮助金陵控制住疫病的扩散,尽可能让少一些的人染病。

至于治不治得好,自己能不能活……君怀琅已经做好了准备。

前世,他的至亲到头来只剩下他自己一人,如今若真能用他的性命,换全家人的平安,倒也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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