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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王连生十一个郡主后,终于在四十高龄的年纪,迎来了独子的诞生。
因无子嗣继承王位,朝廷的撤藩诏书即将下达,在这封要命的诏书将要到达东南沿海的前夕,这个孩子的诞生无异于是整个东南封地的救命稻草,孩子尚未满月,欣喜若狂的东阿王便递出了奏折,请求封这孩子为王世子,并请皇帝赐名。
眼看能收回偌大一块土地的机会从指缝溜走,皇帝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只能按下心思,按照惯例,取了皇子的字辈“天”,又加了个“衡”,以敲打东阿王。
这个新诞生的小世子的名字很快被记录在了玉碟上,清晰的三个正楷:
燕天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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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燕天衡出生的同一天,净土佛宗山门开启,悬挂在寺庙后破旧却干净的古钟被撞响,门口的小沙弥低着头认真扫地,听见了钟声便直起身体,单掌立在身前,口诵佛号。
净土佛宗是佛道最具威能的宗门,正如太素剑宗在仙道的地位一样,净土佛宗的历史或许和它不相上下的久远。
但是佛修们一贯都是“都可以,没关系,那就算了”的代言人,一点进取心都没有,每天只安安生生地蹲在自己的蒲团上念念经文,参悟参悟佛法,定时下山化个缘,存在感低的不得了,偌大一个威名赫赫能与太素剑宗相媲美的门派,竟然活生生佛成了修真界的小透明。
只要不提佛修,没人想得起他们,但是只要提起佛修,净土佛宗必然是第一位的。
就连净土佛宗的宗门,都透着一股很随意的态度。
大门前生着荒疏的杂草,山门亦是平常,寺庙建筑有些灰扑扑的,边角有些瓦片剥落了,一名僧人手里捏着一片新瓦坐在房顶上,似乎是上去修补屋顶的,但是坐在那里正瞧着天空发呆,不知他呆了多久,来来去去的僧人也没有谁想去提醒他干活的意思。
总之,除了各处院子里生长着的年岁古老的树木,这处古刹和任何一座寺庙都没有什么不同,反而因为缺少辉煌的匾额而更显得落魄。
山门开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走出来,他的脊背还挺的笔直,耷拉着的眼皮下精光湛湛,透露出一种孩子似的天真淳朴气质,袈裟衣角磨破了点衣缘,锡杖磕碰在石阶上,把石块磕出了一个缺口。
他瞅着这个缺儿,心痛地啧了下嘴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又要补台阶了。”
净土佛宗不爱装饰门面,但是门面太难看了也不行,于是不知哪一任方丈给定了规矩,台阶有了五个大缺口就要补,房梁掉了十片瓦就要修,这一禅杖下去,刚好打出了第五个缺口。
方丈在原地心痛了两秒,扫地的小沙弥回头,忽然“呀”了一声,高兴地抬手指向山下:“方丈!是小师叔祖回来了!”
这个奇妙的辈分,在整个净土佛宗里只代表一个人。
——云游在外的佛子。
只见山林间缥缈的雾岚中,一抹浅白的身影从山道绕出来,他身量高挑,手里一把降魔杖一下一下点着地,不过片刻功夫,就从山路尽头一下子走到了山门前。
走过来的年轻僧人面貌秀丽文雅,好似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小公子,眉眼里都是天真不谙世事的单纯无害,眉心一点观音痣,嘴角天然带着个笑涡,见谁都是含蓄温柔的微笑模样,望之可亲。
“方丈,我回来了。”佛子的声音也是温和恬淡的,语速不紧不慢,天然带一股从容庄重的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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