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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太子长大的,这么多年来,在陛下面前,太子永远是这样谦恭平和的神色,无论陛下说什么,太子都只会平静地应是,陶忠一直觉得这位太子在面对陛下的时候就像是一团泥巴,可以任由陛下捏圆搓扁,因此他在接到这趟差事的时候丝毫没有考虑过失败的可能性。
那个清隽雅致的青年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双目微微阖着,即使看了再多次,陶忠也不得不承认太子长得实在是太好了一些。
然后,他就听见这位貌胜宋玉潘安,惯于被陛下指使的太子朝他笑了一下,淡淡道:
“不行。”
“既如此,那就请殿下随老奴——什么?”陶忠压根没想过会听到拒绝的回答,顺口的话说出了一半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诧异地差点没控制好音量。
“孤说,不行。”
太子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
陶忠僵直在原地好半天,凝固生锈的脑子慢慢活络开来,望着储君微微笑着的脸,忽然汗出如浆。
他想起了临行前听到的陛下和二皇子的对话,二皇子知道北方局势稳定后,就动了来摘桃子的心,这样的事情他以前也不是没做过,但这次陛下却有些犹豫,既有担心战场危险不放心爱子的缘故,也是怕邵天衡离去后战事会有反复。
虽然极其忌惮邵天衡,但魏帝对于这个长子的才能却是十分清楚的,他也知道二子在这方面比不上邵天衡,因此心中颇有些迟疑。
邵天桓见父皇迟疑了,登时心中大急:“父皇难道不怕他拥兵自重吗?十万兵马,若不趁早将他召回,到时他说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他的话没有说完,魏帝忽然抬起眼睛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里满含冷冽凶险的杀意,邵天桓猛地刹住了嘴,迅速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同时在心中再次将“君父”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君父君父,君在父前,就算嘴里说着再宠爱他,还不是将君王的本能放在了父爱之前。
书房里有一段时间的沉默,而后魏帝慢慢地说:“……朕会叫人去宣他回来,你带上几个得力的人,准备一下,去常州吧。”
邵天衡低着头,嘴角悄悄勾了起来,再怎么迟疑,还不是被两句话就能挑起疑心。
“……朕给你找几个好手,到时候可以帮衬你。”
魏帝停了停,补充了一句。
邵天桓扬起的嘴角又落了下去。
说得好听,还不是去监视他的。
一个疑心病重的谁也不敢信任的皇帝,居然能安生坐在龙椅上这么多年,真是……
老天不开眼。
邵天桓冷冷地想着,不过他才不是邵天衡那种说什么听什么的傻子,君命君命,只要成了君,不就不用再提心吊胆应付这个喜怒无常的老家伙了吗。
17、山鬼(十六)
而现在,在陶忠的脑海里,重复回旋的只有二皇子那句“拥兵自重”,难道安分了这么多年的太子,终于忍不住要撕下伪装了?
也是,太子有名望有才能,现在手里又有十万兵马,粗粗过上一遍,大魏竟然完全没有能压制住他的人了。
这么多年在东宫深居简出,难道他就是在等这样一个机会?
陶忠胡思乱想着,脸上带出了一点绝望之色,无论太子想干什么,他这次估计都不能活着回去了。
邵天衡看着他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竟然呈现出了一片死灰,不由得大为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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