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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地接着说:“你去听听太学的课业吧,不要求你考个状元,多认识些同龄人,也养养你的锐气,出门拿着东宫的牌子,别丢东宫的人。”
他这话说的有些近乎无情的刻薄,楚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只是怔怔地看着对方发呆。
然后邵天衡仿佛想到了什么,忽然又说:“偶尔也可以去看看你母亲。”
说完这句,邵天衡站起来,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头,雪白松散的外袍边沿都压着矜贵厚实的银色流云飞鸟,他就像是一个神明,向楚章宣判了他的命运,而后毫不留情地离去。
将楚章丢在后头,天道敲了敲法则:“我暗示得够明显了吧?让他多去看看他娘,楚天凤这会儿肯定在琢磨怎么造反呢,言传身教很重要啊!我教不了他,先让他娘教教他。”
法则有些为难,它还在看楚章的神情:“我觉得……他好像受打击有些大了……”
天道莫名其妙:“什么打击?没事,大概是刚来大魏就见着我,有雏鸟情结罢了,等他和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小崽子打成一片,多学学他们的行事方法,大约就不会这么……”
他想了想,用一个词轻描淡写地概括了:“眼界狭隘了。”
法则没有说话,它还在偷偷看楚章,那个被丢下的少年人,看上去,是真的特别、特别可怜啊。
但是跟天道说了也没用,天道根本就不具备那些实际的情感。
唉……还是觉得那个气运之子好可怜哦……
6、山鬼(五)
邵天衡说让他第二天别去了,楚章就真的不敢去了,他怕惹来厌烦,只是一天天枯坐在澄明台里,望着结冰了湖水发呆。
没过三日,曜仪殿就来了人,给了他许多置办好的太学服饰、书籍、文房四宝,让他明日便可去太学进学。
楚章一言不发地谢了恩,乖乖地按照太学的时刻表在天色尚未亮起时就出了东宫。
太学在宫城附近,不算远,但从东宫走过去也要大半个时辰,楚章当然没有在宫里坐辇车的待遇,就只能带着两个小太监顶着寒风薄雪往前跋涉。
太学府修的相当古雅,进门就是一棵巨大的樟子松,两旁耳房是给学子的小书房,装修简陋,全然是用于治学的艰苦模样,楚章对这些都没有兴趣,只是草草看了一圈。
太学中学子大多出身显贵,他们早就得知了新来的学生是什么身份,一群贵公子们挤眉弄眼地互相使着眼色,一边嗤嗤地笑,大约是在嘲笑楚章的仪态和出身。
楚章对此没有什么反应,嘲笑和讽刺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在南疆的时候,作为没有继承王位资格却承载着楚天凤期待出生的长子,他在出世的那一刻就得到了楚天凤失望的眼神,楚天凤绝对不是一个普世意义上的好母亲,她身上属于女王的性质比属于母亲的性质要多得多,因此楚章早就习惯了宫人们时有时无的冷落以及暗中常常听见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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