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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尚且知道你是芙蓉山少主,是魇门阙主君,是一嗔大师私收弟子,你一件件做着自己职责之事,他都陪在你身边。”景昭哀求道,“你能不能将心比心想一想,慎微他也一样,他是臬司仙使,他也有他的职责,他又做错了什么?”
童殊垂首不言。
景昭的难过不似装的,他难过地继续道:“你可以想入魔就入魔,想自燃就自燃,你以为他不想吗?可他有责任,有担当,他没有一死了之,而是选择做留下来的那个人,他比谁都累,你真的……不能这样对他……他会被击垮的。”
童殊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地回头,他眼中尽是疏离,面上却浮出和煦的笑意,道:“依您的意思,是我错了?”
景昭看他露了笑容,反打了个寒战,额边淌出冷汗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童殊交手握指,这是他每次要动手前的动作,他走近了几步道:“您说我的这些话,我原样还给您。敢问,您又凭何那样对他?您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
景昭身形一晃,体面全无道:“我不是在要求你,我是在求你。”
“别。”童殊抗拒道,“就当我是恶人,是我负他,往后老死不相往来不可以么?”
景昭愣住,没想到童殊如此绝情。
童殊不由也泛了气,忍不住接着道:“正如你所说,他是臬司仙使,他知道自己的责任,他知道自己不该纵情任性。局是他一步步走的,便说明他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景昭,我劝你,休要再多谈一句我与他事情。你,所有人,都不配来置喙我与他的事。”
童殊这次真的出了殿门。
景昭见无力挽回,只得追了几步道:“慎微有令‘不拦你’‘都由你’,你放心离开罢。”
“鉴古尊真是,连跟我交易的条件,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童殊冷笑一声,径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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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行山每一个看到童殊的人都自觉避让,低头不敢多看童殊一眼,童殊一路畅通无阻,头也不回地下了景行山。
就在童殊走到山下山门时,景行宗的仙钟突然响起。
十九响。
又是十九响!
又一位上人或是真人殒落。
当世“一上三真”,唯独剩下一位,这一声丧钟是谁的,不言自明。
童殊猛地顿住步子,他僵立原地,浑身寒毛都竖起了,肩膀紧绷着,用力地闭上了眼。
在这个刹那,他的脑子竟然空了,像是一下被人抽走了元神,连五脏六腑都空了。
他在日头下僵立许久,许久才像是解冻般,艰难地挪步了步子,他喃喃道:“不过就是洗记忆,十九响,要不了命,没事的。”
童殊没有回头,像是身后有什么厉害的东西追着,他若走得慢一步要迈不动步子,步子失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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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童殊走出景行山门时,臬司剑仙阁顶层的殿室里,在陆殊的棺椁旁边,那副并排的棺椁被人缓慢的从里面推开。
一只冻得覆霜的僵硬的手探出冷玉棺,片刻之后,另一只手也从极寒中探出。
然后两只手撑着,立起了一副苍白的身体。
这副身体被极寒冻了五十年,方醒来,肢体僵硬,皮肤、头发和眼睫上厚厚一层霜。
他艰难地暖着身子,出棺椁这般简单的事情此时于他而言很难完成。他蓄了许久的力,不肯停下休息,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僵硬地做着,几乎是用尽了力,才终于攀出了半个身子,而后一撑手,跌了出来。
他一步不耽搁地,匍匐地往楼下爬。
随着体温上升,动作逐渐不再僵硬,在到臬司剑仙阁门前时,他终于站起来了。
他方站稳,便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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