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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也会心软和感同身受,实在受不了了,解决方式一般都很粗暴,类比自己,天大的事情,一碗甜汤就解决了。
“你师兄亲自炖的,他今日回来的时候,满身疲惫,可还是没忘去小厨房给我做些夜宵,我晚间睡不着就容易饿,做夜宵可是门学问,既要好吃,又要好克化,还不能重复,因为我嘴刁,吃多了就腻味了……夏竹青,你师兄是个多好的人,还要我来给你复述吗?”
小师弟捧着汤碗,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玄冥烨给他带来的伤害,从来不是简单的欺骗而已。
十八岁以前,他长在与世隔绝之间,十八岁以后,他活在万千宠爱之中,人性的复杂,万丈软红尘的沼泽与黑暗,他连边都没沾过。他再聪明,再灵慧,也不可能无师自通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入门昆仑一年,他从师兄们身上学到的,只有处世之道、为人之责、开朗乐观、还有高兴。
没人算计过他,没人骗过他。
可是玄冥烨当头给了他一棒喝。
夏竹青很早以前就怀疑过沈晏的身份,但在离开昆仑之前,他依旧对这位“素不相识”的师兄抱有全部的信任,直到千里迢迢来到豊州,玄冥烨、妖族长老、好多好多人,他们用行动告诉他,隐瞒的背后原来不止有难言之隐,还有可能是阴谋和算计。
他忽然就对沈晏望而却步了。
晏师兄于他而言,是像兄长一样的存在,若是从前,无论沈晏回来得多晚,他也一定会等到他,然后声泪俱下地与他哭诉,告诉他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默默地蹲在屋外,安安静静地疗伤。
如果他还相信相信本身,当时从妖族出来,就不会一个人单枪匹马调查‘鬼行客’事件,他会毫不犹豫地求助扶摇宗,与这些素不相识却志同道合的同修一起行动,而不是担忧被怀疑,恐惧被质问,顾前顾后,顾得能相信的人只剩了自己。
鬼王殿下果然是个敏锐的人,他看出来了,给了自己一碗汤,并告诉他:“他是你曾经相信过的人,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夏竹青捧着甜汤,泪眼婆娑地问师挽棠:“可是殿下,师兄有好多好多秘密,即便这样,你也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他吗?”
师挽棠道:“两者并不冲突,夏竹青,我不知道你的阿烨做过什么,但你要明白,沈晏从来没有试图欺瞒过我们,他是一个很会演戏的人,如果要隐藏,我们俩谁都察觉不到异样,他已经对我们付诸了最大的真诚,至于其他,那些过往、来历、故事,他或许还没想好怎么说,我们得耐心地等等,总有一天,不需要刻意窥探,冰山也会自己从水底下浮出来的。”
夏竹青哭得直打嗝,又顾忌着沈晏在休息,不敢放声痛哭,他压抑了好多天,眼泪憋得能淹死自己,好不容易止住泪水,一边抽噎一边抹眼睛,“可是我觉得,我已经不太认识他了……”
“那就重新认识。”师挽棠瞅着他哭得梨花带雨的样,无动于衷。刚才浮出的那一点点心软果然很快就消耗殆尽了,他连手帕都懒得递一个,自己呼噜噜地喝汤,拿夏竹青的哭声下饭,“十年的岁月都能使一个人面目全非,更何况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夏竹青,摆正姿态,重新认识你师兄,重新相信身边的人,不过记得带点脑子,下次别被这么简单地骗了。”
小师弟自顾自地擦了眼泪,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带了脑子,是他们太坏了。阿烨陪了我那么久,神墟、天破山、万山镇,他永远都护着我,一年前我从岛上出来,阴差阳错,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阿烨,他是我生命中填充的第一道颜色,殿下,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他。”
在神墟时,小师弟还不大懂什么是情爱,什么是喜欢,他眼中的笑意还是明亮且纯粹的,师挽棠当时惊鸿一瞥,却也印象深刻,可现在,这个孩子一夕之间长大,学着沈晏稳重冷静,再也不会那样眯起眼睛笑了。
他叹了口气。
“如果实在意难平的话,那就报复吧。”他端着汤盅起身,似是随意地道:“不要心软,出了这口恶气,你们才有继续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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