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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才让你在生前那么对我,死后还不放过我?”
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问题, 但上一次问的时候,话里还藏着一些怨恚,现在却像似水一般,静到什么情绪都没有。
饶涉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这样的薛陵比入煞的薛陵更让他觉得慌张,入煞可以清煞,但心如死灰就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他能感觉到,薛陵现在站在深渊边上摇摇欲坠,已经快要崩溃了。
而薛陵后面的话,让他这种感觉更加清晰了些。
“秦晟阳,我是真的不明白。”
薛陵看着晟阳,脸色苍白如纸。
“十六岁相识相知心悦与你,十八岁婚书互予永结同心,情意至死未休,若真要说对不起,我这一生唯一对不起你的,就是未能履行和你共度余生的承诺,可是这是我愿意的么?我难道不想安宁喜乐的和你走过一生?”
他困于疫病,被言寿不余三月的时候,只有二十一岁。
在缠绵病榻的那段时间里,他总是觉得心痛和遗憾,不是为他一生短暂,而是为不能和晟阳走到最后,从此要把他挚爱之人独自留在这世上了。
薛陵有多舍不得晟阳,就有多珍惜最后的那段时光。
可他没想到,提前把这段时光结束的不是疫病,而是他最舍不得的这个人。
而这背后的原因,让薛陵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他往前走了一步,眼瞳漆黑无悲无喜,直直的对上晟阳的眼睛。
“就因为我命不久矣,而你正好需要一个人献祭魂魄守陵以龙脉护你国运昌盛,所以我就成了那个最合适的棋子,要被活生生推进法阵剜骨成灰受煞气侵蚀几千年,来成全你的抱负和太平盛世?”
“生前为你抵御四境敌袭,死后替你承受万鬼侵扰,秦晟阳,我是不是该觉得荣幸?”
什么献祭魂魄?
什么棋子?
晟阳惊愕的看着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急切开口:“衍之,不是这样的,我——”
他为这样的薛陵感到心慌,想解释,可薛陵满心疲惫,已经不想听也不想信面前这个人的任何话了。
“什么不是?”薛陵自嘲的笑笑,整个人突然尖锐起来,“说来可笑,我被你亲手推进法阵作践到那般地步,最初时都没怪你,以为你是有什么苦衷,在心里不停为你找理由开脱,直到那一天,直到那一天!我看到了你请来的那个方士,他站在我面前,用一种悲悯嘲弄的眼神看着我,告诉我你其实没有什么苦衷,只是需要一个守陵的魂魄,而我正合适!”
“你把我当什么?!”
“我受困镇魂碑,煞气让我全身作痛,你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痛么?就像我死的时候那样,血肉剥离剜骨磨灰,整个人被碾碎一般的疼,这种疼我无时不刻都在承受,但它们加起来,也没有我听到他说这些的时候难受!”
“……”
又是那个方士!
这人怎么就那么欠呢?
饶涉咬牙,心里对这个方士厌恶到了极点,恨不得把薛陵受过的一切都加倍还到他身上,但四千多年过去了那人还不知道死生是死,暂且先放放,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薛陵的情绪稳定下来。
这种心如死灰的模样,他看着害怕。
但是应该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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