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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风牵着尹昱的手,随走路的步伐前后轻晃。
“伯母呢?”尹昱问他,“还好吗?”
“她前天就出国了。”
“出国?”尹昱脸上一阵惊奇,“一个人?”
“嗯,出去旅游半个月,欧洲。”林语风说,“她这大半年来积蓄了太多压力,必须得出去走走才行。还说要趁此机会把我爸的遗产全花掉,包括我的那份,反正我也用不着。”说着就笑了,“我说要陪她去,她不肯,说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又不是小孩子。我就没强求。”
“你就放心让她一个人去了?”
“啊。她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就算没有电话,也会用照片文字语音轰炸我,向我汇报行踪。”林语风撅着嘴说,“还对我挑房子指手画脚,又不肯自己挑。”
尹昱笑起来,说:“伯母真是会玩。也好。会排解压力,知道怎么减轻伤痛是好事。”
他捏了捏林语风的手。
“你呢?”
林语风垂下头,盯着路。
“我还好。”
“只这三个字我不会信的。”尹昱说。
林语风笑了。
他沉吟片刻,抬起头望着前方。
“我和我爸之间,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事情早就淡了。经济独立之后,我和家里联系就很少了。只有逢年过节,还有我妈生日的时候会跟她通话。每次她会顺带提到我爸的近况,我也不会去多问。矛盾淡了,怨结淡了,感情也淡了。最后这几个月,我俩之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再加上他生病,哪还顾得上别的。”
他停顿片刻,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其实,就算他不生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和解。他也不知道。我们之间就这么一道不宽不窄的沟堑,这么多年一直在那里,也没人去填。他和我一样,都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却连该从何说起都不知道。最后这些时间,就这么犹豫着彷徨着,就过去了。”
脚下潮湿的地面反着淡光,沿途散布被雨水打落的树叶和花瓣。前方不远处,一只健壮的乌鸦一蹦一跳地横穿人行道,走走停停。在他们经过的时候,啼叫着加快脚步,然后腾空而起,扑扇黑翼飞向别处。
每当路过街灯,尹昱总会垂目去看。看那湿漉漉的石板地上,投下两人挽手走过的影子。紧紧贴合,缓慢变淡,变长,不分你我,同样的步调。
“从知道他生病开始,我从来没有哭过。看他越来越消瘦、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没有,看他因为化疗而痛苦、整个人变得又瘦又小的时候没有,最后那些日子,他连话都说不完整的时候没有,葬礼上也没有。我都快以为自己是冷血动物了,”他悲凉地说,“可是——”
尹昱看了他一眼。
“——可是就会有那么突然的一刻,在一个我完全没有料想到,没有一点防备的时刻,没有任何缘由地……”
林语风皱着眉头,没有说下去。
“像有人瞄准你的心脏狠狠打了一拳,不那么痛,却打得你全身都麻木了。”尹昱说,“随后悲伤就像深雾一样围拢过来。”
林语风转头看他,点了点头。“就是这样的感觉。那天我一觉醒来,醒来之前不知是做梦还是什么,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我爸走了。明明是早已发生的事,我却很吃惊,像刚刚才知晓。醒来之后……”他深吸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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