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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谢明澜一袭墨袍立在廊下,已不知看了多久。

我勒住了马儿,默不作声地翻身下来向他行礼。

谢明澜仍似石像一般静默,我在这难言地寂静中抬起头,却正对上他的眸子。

许久,许久之后,

他终于垂下眼帘,带着些许迟疑几不可闻道:“你……是不是心里很不好受?是因为此地太小么?”

他的口气神态甚是可以称得上是小心翼翼,这在谢明澜身上是很难得一见的。

我心中不解,却不敢多问,只得摇了摇头。

谢明澜静了半晌,撩起袍袖坐在廊下台上,他并未看我,又似出了神一般发怔。

我试探着唤他道:“明澜……”

谢明澜的目光仍然停在遥远的某个地方,他喃喃道:“你会死么?”

我有些惊讶,也不管他并未让我起身,便径自起身走过去与他并肩坐下。

此时天色日暮,一道余晖将这个庭院染上了猩红之色。

我转过头望着他,道:“人……都是会死的,陛下。”

他又望了半晌,收回目光,望着自己的双手道:“它死前,也是这般在笼子里一直转……一直转。”

我有些懵然,道:“谁?”

谢明澜道:“猫,那只白猫。”

我恍然想起那只我送给他的猫儿。

我正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听谢明澜又自言自语道:“你可知当我看到它的尸体时有多伤心……我没有人可说,师傅们都会觉得这是玩物丧志,不会理会。我想去找你,和你说……但是他们说你出使鲜卑了,我便一直在等你,等了好久,可是好不容易等到了你,你看我的眼神,又太冷了。”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垂了头忖着心事不语。

当年我从月亮泉返回京都府时,正是谢时洵驾薨不久,我那时满心悔恨,根本记不得何时还见过谢明澜了。

正当我想劝慰他两句的时候,谢明澜又转了话题,道:“我与他父子情薄,自幼不能与他相见,长至冠弱更是无人有资格为我行冠礼……礼部这一项,至今都是空着的。”谢明澜平静地转过头,对我道:“你愿意为我束冠么?”

我心中大骇,连忙跪了下来,道:“罪臣不敢。”

要知齐国向来礼仪谨严冗杂,哪怕普通百姓的冠礼都是难得的大事,更不要提是为国君行冠礼,这历代只有君王或是作为当代大贤的长辈才有资格作为正宾,否则宁缺不滥。

我这个谋逆的反贼,哪来的胆子敢替谢时洵为他行冠礼?

谢明澜也不意外,他淡淡道:“好,那朕命令你,为朕束冠。”

我心中天人交战半晌,心道:横竖是人后,此处只有我与他二人,便权当过家家了,何苦又惹他气恼?

见我应了,谢明澜唤来了元贞,与他耳语两句,元贞领命而去。

不久后,元贞回来复命,林林总总码了一排。

我暗暗叹了口气,回想着记忆中的礼法流程,心道:我记得当年我行冠礼的时候丝竹之声不断,这多半是必要有的。

于是我拿起一支长笛吹了起来。

只是谢明澜已然一脸肃穆地举手加额冲着天地拜了三拜,此时正端庄地跪坐在蒲团上,我这半天没吹完一曲,他便漠然地向我投来一瞥。

接住这一眼,我顿时有些气短,意意思思的吹完了,我又自领了赞者的活儿,取了把玉梳半跪在他身侧滑了滑空气,也许带起了几根发丝,权当梳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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