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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道:好,屋里有个“表里不一”的,这下又来一个。
我示意君兰开窗,只见一位道长侧窗而立,月光衬得他身姿如竹,颇有几分方外之人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升了似的。
他见窗开了,避嫌似的背对着窗,一扫拂尘搭在臂上,念了一句“无量寿福”,才道:“贫道顺路来访,惊扰九殿下雅兴了,恕罪恕罪。”
我道:“国师大人,你有话就直说吧。”
国师道:“今日乃是立冬,贫道自是去钦天监值守观星,不敢怠慢,哪知今年此日乌云颇多,贫道等候许久,毕竟立冬,天气严寒得紧,贫道讨了一盏君山银叶但还是……”
我道:“……君兰,关窗。”
“慢!”那道长一手按住窗棂,这才回过身,一副昳丽相貌映在灯下,他望着我微微一笑道:“后来,陛下召见贫道闲聊了一番。”
我毫不买账,道:“与本王何干,关窗。”
道长摇头叹息又道:“九殿下性子还是这般,唉,陛下问贫道‘朝中官员公卿狎妓成风,该如何呢’。”
我冷笑道:“这等破事来问你一个方外之人,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别出心裁。”
道长道:“正说的是,但既然蒙陛下垂问,我自然不能以此为由推拒,于是便说‘贫道以为尘世之事皆是虚妄,四生六道轮回生死,不妨去超然净土,来去无挂才是大自在,索性贫道还有炼丹所剩火药百八十斤,何不将烟花之地直接一了百了,送他们去自在,贫道乃是修道之人,亦可提前超度了他们’。”
我惊呆了,我一向知道这位国师玉和是个脑子不爽利的,哪成想他竟不爽利到如此这般。
君兰原本寒着一张脸盯着他,听到此处肃然道:“道长真乃神人也。何时动手?君兰愿助道长一臂之力!”
玉和道:“无量寿福,小友身在红尘,却道缘颇深,有造化,有造化啊……”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相见恨晚。
我察觉到一丝丝不祥之兆,道:“玉和,你先说陛下如何回你啊!”
“哦……”玉和这才像是恍然大悟般道:“陛下沉默良久,道‘可惜现下那处有人尘缘未了,罢了,着令御史李南樵带人去查封京都府的青楼楚馆,若发现其中有官员公卿者,即刻回禀,待朕发落。”
他话音刚落,只听外面一阵阵兵马之声,院外光亮晃得我一时无言。
“无量寿福,贫道言尽于此,王爷保重。”说罢,那人道袍一翻,在君兰的小院被踹开之前,此人便没影了。
为首的御史大夫被人颤颤巍巍地搀了进来,见是我,连连顿足。我也叹了口气,叹这时运不济,也狠狠一顿足。
君兰静静地立在我身侧,丝毫不惧,他只是挽了一下鬓边长发,凑到我耳边说:“九哥哥,跺脚好娘啊。”
实话说,我很不愿意见我这位皇帝侄儿。
旁的倒还好,只是他与他的爹,我的大哥,也就是已薨的圣英太子身材样貌竟有八分像。
看到他,我就像看到已薨的太子哥哥,只觉得膝盖发软。
宫里的老人都知道,我封王开府前虽是皇子中的老幺,却最是乖觉灵巧的,很少犯错,这其中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怕太子哥哥——谢时洵。
那时候若是我犯了错,太子甚至不需动用打骂责罚,他只要懒洋洋地斜坐在檐下那把乌木椅上,若是在今日这般的冬日,他那样畏寒的人便会穿着一件雪色白裘,尖下巴都抵到毛领子里去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肯放了我的过错。
待我去了,那道视线就会从殿前的玉阶上扫下来,只这样冷冷淡淡的一眼,我就将一肚子狡辩忘到天外了,只有乖乖跪下领罚的份儿。
唉,怎么他没了,他儿子又将此道继承了呢。
御史李南樵李老爷子一路拉着我絮絮叨叨,十分痛心我如今的模样。我既不想听,有心走快些,但是一想到前方我那皇帝侄儿不知道怎样发付我,又想走慢些,一时间时快时慢,李老爷子不知道是走的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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