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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环,路上程声频频看表,车刚停稳就开门往外赶,副驾上的包被他呼哧一关门扫在地上。
包拉链大开,里面几本老旧的佛经散在副驾驶座下,张沉把散得到处都是的佛经捡起来,这些书外皮旧得泛黄,内页被捻得起皱,里面密密麻麻的梵文和拼音注音挤在一起,张沉一个字也看不懂。
他随手翻了几页就重新放回程声包里,放进去的过程中他发现程声的包磨损严重,里子有几处甚至开了线,大概跟随主人很多年。不知为什么张沉忽然想起和程声见面这段时间里他总穿些破破烂烂的衣服,不是黑白灰就是格子衫配牛仔裤,虽然是价值不菲的牌子货,却无一例外全是很多年前的旧款。
张沉给程声发了一条短信,之后把车停靠在路边,独自倚在驾驶座上看窗外。外面来来往往上班的人,手里拿着豆浆和装煎饼果子的塑料袋往各自公司赶,看着看着张沉又想到那几本和程声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佛经,他怎么也无法把佛经这种东西和程声这样的人联系在一起。
外面太阳变得更热烈,马路上车里渐渐发烫,张沉趴在车窗边,想起程声陌生的样子,心里某处隐隐难受起来,这人仿佛扎在他身上的一根刺,经年累月已经和身体长在一起,扎得太久太紧密以至于主人都忘记这根刺的存在,张沉的确可以不服这样的安排,忍着疼把这根刺拔出来,但得忍受喷出来的血和遗留的洞。
他等程声回来拿包这短短几分钟里被晒得头昏脑涨,脑子里竟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不然就不拔了,让它留着折磨自己。
很快程声从外面跑过来,慌张地敲着车窗,对里面的人说:“我忘拿包了,在副驾座上,你递给我一下!”
张沉把车窗摇下来,包递出去时一直盯着程声的脸看,忽然间他发现自己的确不认识程声了,这张脸上的表情变得一眼望不到心,身上藏着成片莫名其妙的淤青和伤疤,没人知道是在什么情形下出现在他身上。
送完程声后张沉去了趟海燕在的盲人按摩会所,老板娘和他相熟,任他坐在大厅里抱着电脑工作。
中午十二点海燕准时从二楼露头,拄着木拐杖一点点往楼下走,张沉见她下来马上收起电脑,挎着包和她一起出门找中午吃饭的馆子。
他们去了家小门脸炒面馆,两个人在前台点了两碗西红柿鸡蛋炒面,付账回来抢到一处绝佳位置,桌子正对空调,大热天里的避暑圣地。
等面上来,两人迎着凉风你一筷我一筷撇食,海燕靠着椅子跟张沉大讲特讲这些天客人的奇闻逸事,乐得碗里的炒面大半天也没往下减。
“你知道我们旁边那家会所么?里面好多白净小伙子,好多结了婚有孩子的男人还去里面找乐子,玩大了闪着老腰再来我们这儿按摩,脱了衣服一股子腥臭味,糟心死了。”海燕夹一筷子炒面,转脸嘿嘿道:“不过你要不要去玩玩?听说里面什么样的男孩都有。”
对面的张沉抬头瞥她一眼:“你不和我开玩笑很难受对吗?”
海燕在底下踢他一下,摆了张严肃脸,正儿八经道:“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不就喜欢脸长得文文气气身上瘦得硌人的男人么,你不好意思我给你问问去,反正我一个瞎子能豁得出去老脸。”
话到一半她又苦恼地皱眉,“对了,我忘记你最喜欢嘴贫又事儿逼的人,学历要高,学校得比你强,最好还要上赶着来贴你,这就很难找了,目前只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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