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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株柳树有什么奇特的。而是树边站了一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他,长身玉立的身影叫人赏心悦目。然而他穿着白色的僧袍,后脑勺光溜溜的,显然是一名僧人。
在大梁朝,和尚、道士是可以免除赋税和徭役的,因此都是吃香的职业。但同时必须参加正规考试,通过后由官府颁发度牒,登记入册。不是自己说自己是出家人,就是出家人的。没有度牒的顶多只能算“行者”,约等于寺庙的临时工,也不需要剃度。这个人既然头发都剃了,那必然是真和尚了。
季默从前没有和僧道之流打过交道,勉强算有一点间接接触的,就是幼年时断言他活不到而立的那个游方和尚。对那和尚的模样,季默已没什么印象了。
眼前这名白袍僧人背影挺拔、身材修健,必定是个年轻人。季默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哪知那僧人感觉很敏锐,回头笔直向他望了过来。
季默有点吃惊,但他没有立刻慌里慌张地转开视线,而是趁这个时机打量了对方。
僧人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端正,眼神清明平和,神态怡然而庄严,让人一见就禁不住生出好感。
在季默打量别人的时候,他察觉到对方也在注视着他,但那种纯粹的目光不会令人觉得讨厌,反倒是自己一开始的举动就有些无礼。
季默对僧人微微颔首,也不知是向他打招呼,还是表示歉意。
柳絮在风中纷纷扬扬,白色的绒毛沾到他的鼻子上,季默打了个喷嚏,说道:“走吧。”
车轮咕嘟咕嘟地重新转动。他们要在天黑之前找到投宿的客栈。
“掌柜的,来间上房。”玉穗说着看了下来顺。
“玉穗姑娘,小的在通铺凑合一晚就成。”来顺在旁边很有眼色地道。
玉穗点头:“掌柜,房间要务必整洁干净。”
“姑娘请放心,我这儿每天都有伙计打扫的,每位客人走后被褥都是换的。”
“被褥我们自己带了,你等会送些精致的小菜上来。”
……
耳旁不断传来玉穗和掌柜的谈话,季默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仍然记挂着刚入柳县时经过马家看到的场景。
白色的灯笼、白色的孝幔,隐隐透出围墙的哭泣声、木鱼声和含糊不清的诵经声,交织成一张令人不快的网。
只稍微停留了一会,向邻里询问过后,季默一行人很快就从那里离开了,然后住进这一家离马家最近的客栈。
去世的是马姑娘的娘亲,她原本就病体缠身,因着马姑娘的事生生被气到了,一口气没撅过来就去了,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据闻马姑娘哭得肝肠寸断,几度晕过去。
季默面色发沉,得知此事后便一直默然不语。
对季默的心情多少有些理解的来顺,偶有偷偷观察他的表情,尽量让自己减低存在感,不要去触霉头。
安排好住店的事,店小二在前头领路,把他们带到二楼的房间。季默把闲杂人等打发走,将玉穗叫到身边吩咐。
玉穗听罢事情原委,极为惊讶地挑起了眉毛。等这一阵惊讶过了,她微微垂下眼,说:“原来如此,怪不得您非要到柳县来了,那位姑娘也确实可怜。那爷,您希望我怎么做呢?”
“你今夜去盯着马姑娘,以防她出事。我总有不太好的预感,希望是我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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