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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李重山把江逝水看得极重,江逝水要是没了,李重山也得死。而且在他死之前,他们这群人都得跟着陪葬。
整个行宫都笼罩在阴云之中,他们只能更加小心地伺候,希望江逝水不要出事。
天色蒙亮的时候,守门的士兵便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的马蹄声,随着漫天飞扬的尘土,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破重围,使烟尘消散,如神祇降临。待守门士兵反应过来,李重山便已经策马进了行宫。
那时孟叶朴与所有太医都守在江逝水房里,守了一整夜。一是担心江逝水的伤势,二是倘若李重山过来时有人不在,只怕会被怪罪,所以他们谁都不肯下去休息。
听见马匹的嘶鸣声,他们都连忙站起身,走到外面。
李重山在阶前下了马,落地时微微一顿,右腿下意识向前弯折,险些跪在地上。他闷哼一声,手扶在马鞍上,借了把力。赶了一夜的路,马匹也受不了,腿肚子抽搐着,就倒了下去。李重山重新站稳,快步走上石阶。
门前站着的一干人等不敢挡路,纷纷往两边退开,让出一条路来。
满室药香,外用的、内服的,治伤的、宁神的,全都给江逝水用上了。隔着帷帐,李重山在外间站住了。他连呼吸都凝住了,他怕自己一身戾气,冲撞了江逝水干干净净的魂魄。
他收敛了气息,抬手掀开帐子,走到榻前。
江逝水双眼紧闭,平躺在床榻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整个人就像是雪做的,掀开被子就要化了。
或许是腿上的旧伤支撑不住,李重山不自觉弯了弯右腿膝盖,就在榻前单膝跪下了。他将手伸到被子里,握住江逝水的手,捂住残存的一丝热气。
冰凉的液体落在锦被上,晕开上边的暗纹。
*
江逝水醒来时,还没睁开眼睛,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将军,囚犯被劫,梅疏生被人救走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有些不满。
江逝水在心中偷笑,也算是自己死得其所——他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死了,听到这话的人,是他自己,还是他的魂魄。
但是吴易说完这话,久久也没有人回应。他又不敢窥看,只能低着头就下去了。
江逝水只觉得有人碰了碰他的手指,蜻蜓点水一般的小心。那人说:“现在高兴了?”
李重山好像还没有发现他已经醒了,只是那样随口问他一句,并不在乎他会不会回复。
而江逝水却有些烦恼。原来他没有死成。
按照他的设想,他应该在这一次坠马中摔成重伤,以此把李重山喊来行宫,调他离开皇城,好让梅世兄的属下来把梅疏生救走。倘若他的运气足够好,支撑到李重山来看他,他就可以在李重山到来的时候回光返照、悠悠醒转。他会用最后一丝力气,握住李重山的手,恳求他放梅疏生一条生路。他那时都要死了,李重山应该会看在将死之人的面子上,赏给他一个面子。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梅疏生得救了,他解脱了,这也是他这回不带老管家过来的原因。要他在老管家面前死去,他舍不得;要老管家亲眼看着他死去,也相当于要了老管家的命,他做不出。
可惜的是,计划只成功了一半。
他蹙眉,李重山的手指便追着上来,抚平他的眉间,又贪恋地在他的眉眼之间流连。最后江逝水被他弄得有点烦,干脆直接睁开了眼睛。
他甫一睁开眼,就对上李重山的双眼。李重山仿佛是许久没有合眼了,眼里都是红血丝,看着怪骇人的。一对上目光,李重山就愣住了。
“将军?”江逝水挪开目光,望向他身后的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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