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1 / 2)
“回头跟你说吧。”池念闷闷不乐。
他动作不能太大了,只得用胳膊肘碰一碰池念,让人放宽心。
对奚山而言,见到丁俪,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两个人的关系才刚刚确定,没有迎来稳定过渡期,他就被迫将一个不怎么整齐的自己暴露在丁俪面前,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省去了彼此装腔作势的程序。
重庆冬日,夜晚漫长又湿润。
黑色丰田大约不是丁俪坐惯的车型,她在后排四下扫了一眼,拿起宜家鲨鱼垫在腰后,勉强维持住了脸色。这副表情与肢体语言,奚山从后视镜看了个大概,他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这会儿全没了。
丁俪来者不善,浑身上下都透着对儿子这段“恋情”的不满意,恐怕对自己也没什么好评价。
池念在副驾驶也感受到车内几乎冷凝的气氛,他干笑两声,不顾被安全带捆着,抓住座椅往后探身:“妈,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宵夜?”
“我减肥呢,宝宝。”丁俪笑得温柔而大方。
池念像模像样地说:“太遗憾了……那我们先送你去酒店,我本来就打算今天先和奚哥搓一顿烧烤的。”
丁俪表情纹丝不动地改口:“不过来都来了,客随主便吧。”
她和奚山居然有差不多的口头禅,说得无比顺畅。奚山一边开车,一边勉力压住唇角的笑——那句话让丁俪从高贵、雍容的壳子里挣脱出一点个性,比先前不带温度的问好更让他亲切。
穿过夜色,错落楼房编织出星星点点的光,宛如某部文艺片的片段。
丁俪定的酒店在南岸,离南坪商业区不远,高层房间能看见整个渝中和长江江景。池念帮她拿东西上楼,奚山就在酒店大堂等。
他随意找了个地方坐,对着酒店光可鉴人的墙壁照了一下,自己脸色正常,随手捋了一把前额的头发。
一路上,丁俪并没有说太多话,在后排坐得笔直,偶尔抓着手机发了什么消息。当着母亲,池念不好和奚山聊天,哈欠一个接一个,最后干脆歪在副驾驶睡过去了。
可就算这样,奚山也能看得出,池念和丁俪感情应该很好。
丁俪“不计前嫌”地亲自来了重庆,见到儿子的所谓男朋友也不立刻撂脸子,还心平气和地接受他们的夜宵邀请——虽然她的表情看上去像守在校门口抓早恋的监督员。
奚山自小就处不来太过亲密的关系,他在父母之间,不像个被宠大的孩子,反而像旁观者,自行领会“爱”的含义。
过去二十多年,奚山与父母的裂痕一点一点地被他亲手越撕越深,时至今日,哪怕表面过得去,要完全修复也并非三日之功。他没想过积极地改变什么,平常也不太在意。只是看见池念和丁俪,才想,“原来感情好的母子是这样的”。
感情好的母子,闹了能流眼泪的矛盾,冷战半年,谁也不理谁,可他们的矛盾仿佛海面的一层泡沫,风一吹,便小了一大圈。
等到哪天,彼此放下心防好声好气地谈一谈,很快又能装作无事发生。
这种“无事发生”,奚山没体会过,他只有因为一点芝麻蒜皮被计较到现在的人生。不对比时觉得无所谓,这会儿看见了……
有点儿失落,还有点儿心里不平衡的委屈。
奚山没时间咂摸突如其来的惆怅,池念很快和丁俪下楼来。电梯门打开,丁俪依然强势地走在前面,脸色却有了几分缓和。
“久等了,你们说的那家烧烤在哪儿?”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