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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洗的碧蓝占据,朦胧雾气全都散了。云的边缘镶上金色,晚霞是放射状的,像少女思春那样柔和的红,光束扇形铺开,一点残阳在最西边,从高楼缝隙里颤巍巍地投入江水。
金属与玻璃搭建的穹顶将所有色彩展现在他们面前,不同于青海的夕阳浓墨重彩,重庆的落日浅淡却悠远,让人能心静地看很久。
池念的咖啡早喝完了,话题也告一段落。
他和奚山好像聊了很多,但又仿佛什么也没聊。时间过得太快,奚山一如从前不愿多提自己的事,池念就跟他聊画室的同事们。
夏雅宁活泼,连诗语娴静,陶姿泼辣,涂相意温柔……还有那些小屁孩儿,每一个都或多或少让他想起自己当年艺考集训。于是内容顺势拐到了池念的十七岁,速写、素描、色彩训练,他说着说着,从手机里找图片给奚山看。
那些或明快或素净的色彩投入奚山的眼睛,仿佛全部沉进漆黑。只剩眼瞳深处的一点光,池念匆忙躲闪,犹如直视了太阳。
大约奚山饿了,见池念的樱桃还剩三分之一,招呼也不打,拿了他的勺子挖一小口,径直送进嘴里,然后皱起了眉。
池念说着说着就停了一拍:“……怎么?”
“太甜了。”奚山含糊地说。
国人平时用惯了筷子,又自小在一个碗里夹菜,好友之间除非男女有别、洁癖特严重,餐具共享也算不得太一惊一乍的事。但奚山这个无比自然的动作却让池念莫名脸烫,他摸了摸耳垂,警告自己别多想。
眼看就到饭点,甜点店里的人开始变少。再坐也没意义,池念顺势发出邀请:“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奚山愣了,接着笑开颔首同意:“那当然啊,好久没见你了,我请。”
池念说那甜点就由他来吧,但奚山没给池念机会,直接拿出手机召来服务生买单。池念要抢,被奚山按住了手腕。
“说了我来。”奚山似是而非地凶他,假装生气。
扫码,面部解锁,付款。奚山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地做完,池念目瞪口呆,看了眼桌上两个杯子一个盘子,后知后觉地找补:“不是啊,学姐说会给我报销……”
“下次,不跟你抢好吧?”
他话都到这儿了,池念再推辞就略显矫情,只好跟着奚山站起身。他走到奚山身边,奚山没有预兆地握住了池念的两边肩膀。
脊背很用力地抽搐一下,池念偏过头,奚山把他推着走:“走走走,我快饿死了。”
池念保持着这姿势,差点走出一个同手同脚。但他想瞪人,让奚山把手拿开时,奚山无比坦然的表情又让他迟疑了。
是我不该揣测?
对他而言这也许是好兄弟的相处模式吗?
肩膀被手掌捂得暖热,池念面色僵硬,低着头,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
……死直男!
奚山没开车,离开帝都广场后先问了池念:“想吃什么?这附近东西也不少。”
“随便啊。”池念无所谓地说,内心着实有点忐忑——
重庆号称美食王国,从火锅、小面、歌乐山辣子鸡到各种各样的江湖菜,足以让人流连忘返。但最地道的美食无一例外都逃不脱一个“辣”字,池念不是不能吃辣,之所以犯怵,因为之前确实有心理阴影了。
他刚来时,陶姿给他接风,带池念去南山吃了顿泉水鸡。
池念没到过重庆,以前很少吃川菜。听“泉水鸡”的名字,他首先想到的是类白切鸡的清爽口,就吃一个原汁原味。上菜后他看见满盘红直接震惊,然后就不太肯尝试。
满桌人从陶姿到连诗语都劝他,“不辣,你吃吧”,池念将信将疑吃了一口,当天再没碰过第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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