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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阁老怒斥:“革新方式千百种,大齐痼疾病入膏肓,而咸和新政却如刀如电,想一口气剜肉刮骨,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这难道不是太傅多年的主张吗?为何行至关键却退缩了,竟以此等推诿之辞搪塞我!沈太傅,你要眼睁睁看我大齐江山,毁于一旦吗!”
宋阁老的话语掷地有声,像柄锋利的剑步步逼近沈太傅,但他无能为力。
他抖开了带血的帕巾,惨白的笑了下:“奉安,我已经油尽灯枯了。三年前,我以辞官上书力阻新政,皇上和侯爷碍于师恩情重,不敢直行其事。两年前,外戚一党搅动朝野,换名推政,我告病相逼,激起圣上恻隐之心。事不过三,而今卷土重来,早已是定局罢了......”
宋阁老抢过帕子,双手发抖:“子卿你——”
“奉安,书生多文弱,大冬天跪了一天了,容易伤及筋骨,早些撤了吧。圣上和侯爷年少轻狂,总有许多不周到的地方。”沈太傅郑重其事的挺直身子,双膝跪地,手抵在额头上,向宋阁老连磕三头:“往后,便拜托奉安,替我多照看不懂事的门生了。”
宋阁老眼眶有泪光在转动,他扶起沈子卿,厚重的大氅遮着还不看不出来,他一手摸过去,除了骨头几乎只是一张皮了。他的此生的知己挚友,不到不惑之年,便要化作黄土白骨了吗?他看见生命在流逝,看见庙堂云涌而不停歇,他心里不由悲戚万分。
百无一用是书生。
宋阁老颤抖起来,他手无缚鸡之力的骨节紧抓着沈太傅的手腕,像是抓住了那看似无用脆弱却一片赤诚的丹心。读书人心愿简单,能为社稷泼墨两笔,能为黎民谋些福祉,便不枉这么多年圣贤书了。
渺小又韧性的传承。
他心中大恸,斩钉截铁的说:“奉安,定不负子卿所托。”
沈太傅无语凝噎,他恍惚间还能看到宋阁老当年中探花时,和他一同骑马踏过京城长街,春风得意的眉眼。如今小小探花郎也已是内阁首辅,乌黑的两鬓也有了花白。
宋阁老很快便离开了。新政的颁布不少事情等着宋阁老去处理,没有时间给他们伤春悲秋,
沈太傅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沉凝良久,而后走出了书房的门,望了望满天的飞雪,同随行小厮说:“阿良,去问问柳侯爷此时在何处?”
等到沈太傅的手有些僵硬的时候,阿良回来了说:“听闻在府里,闭门不见客。”
沈太傅伸了伸筋骨说:“走吧,去趟侯府。”
阿良拿了熏香的小暖炉上来,沈太傅推开了,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觉得有点热。”
阿良奇怪的看了眼沈太傅,平日太傅身体弱,怕冷怕的死,今日手都冻紫了,竟然说起热来,怪事了。
一路上,沈太傅挑开了轿子的红绒勾云雁的窗帷,流连的看着繁华升平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直到深红大门口,有两对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倒是和柳侯爷人很像,一样的飞扬跋扈,唯独在他面前,温良恭顺。
阿良去叩了叩门,里头小厮叫唤着:“谁也不见!”
阿良清了清嗓大声的说:“沈太傅拜见,劳烦通报一下。”
片刻后,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训斥声,大门被瞬间拉开,里头出来个丰神俊朗,器宇轩昂的男子,急急的往轿子处赶去,毕恭毕敬的拉开了帘子,扶着里头的人下轿:“老师,怎么来了。”
而后横眉冷眼的骂着阿良:“这么冷的天,连个炉子都没有,太傅若是身体抱恙,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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