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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睫低垂。
这个念头,沈倾从来没说过。
他会替自己的先生担忧,但先生自己,却是初次露出来颓唐失落之意,淡淡的含在眼底,燕云峤跟随沈倾四年多,只一眼就能分辨。
沈倾连在隐林阁里站着,也是出尘之姿,不卑不亢,怕疼,却也不曾对何事有过畏惧。
如此,一瞬间的落寞便更让人心里怜惜,燕云峤摒开了那些无端的猜测,按着自己的想法跟沈倾商议。
“有没有可能,暗室里那具尸体,才是方临瑞,他并不是方府真正的主人,所以找不出你在哪?”
沈倾应着,“有可能。毕竟他们做的事情,已经不是寻常人能干出来的了。不过要查的东西也能难了,真的和假的都死了,无凭无证。”
“这就看刑部的人能挖到多少了。”
燕云峤放下心,转而问道,“过几日,城郊的花谷要开了。前两年就一直想带先生去看,但是没有时机不对,也不敢问,现在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请先生了,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一扫之前的阴霾,沈倾伸手将他的下巴抬起来,正对着细看,道,“我还不知道,原来少爷两年前就对自己的先生心怀不轨。”
燕云峤对上沈倾饶有兴致的脸,视线飘乎,又一下子回到不敢看的时候了,嘴里仍旧老老实实的回话,“从我明事开始,自我遇见先生之后,我一直对先生心怀绮思。”
轻轻捏了捏他的下巴,沈倾松开手佯作无趣,“长大了也不好,都不知道害臊了。”
燕云峤低下头去继续吃饭,“还是羞的,但是喜欢先生这件事,纵使身死,也不会改变。”
不信神佛
定国府的顽劣的小少爷,总有天会长大。就算是因着太平盛世,这过程来的晚了那么一些,总归还是成了人,杀过敌,见过血。
燕云峤从来也未同沈倾交流过战场上的东西,关于生死更是看的透彻,他骨子里流淌着名将世家的血,歌舞升平的大旗城也压不住。
沈倾在午后懒懒散散的靠在躺椅里闭上眼,春季的日光不那么热,反倒晒得人浑身都暖洋洋的,大旗的一年四季都分外明显。
院子有就快开满的杏花树,少部分先开出来的花瓣被刀锋划过,半晌过去了,也落不到地上,轻飘飘的只落在枪-头上,力道一拔,又飘上天。
燕云峤的枪法是前朝的靖国大将军所授,燕家家传。他爷爷打下来大半个北方江山,原本应该老来回大旗,就像如今的父亲一样,准备准备颐养天年,却到死都在飞沙关驻军。
那会儿在边关军营里,燕云峤才刚会走路没两年,就天天看着父亲和爷爷过招,后来现世安稳,父亲领兵训练,爷爷在家来指点他的枪法。
未及学成,新帝继位,前朝大将军不过一年,也随之离世。只有燕门的将军能有这么大的殊荣,将军离世,尸骨依先帝遗嘱从北方的飞沙关一路送到大旗城外的皇陵旁边立碑安葬,全城百姓,均身穿白衣以示哀悼。
帝王的心思从来都猜不透,燕云峤初初明事那两年,还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的家门锋芒太盛,自古以来名将都难有个长寿的善终。以至于后来都过了十七岁,还只能在定国府的一方宅子里使-枪,也逐渐冷静下来,有先生在,这样的时日在过上几十年也无妨。
“少爷的枪,歪了。”
沈倾突然淡淡的传过来一句。
燕云峤停手道,“什么?”
“你练枪法,心中总有牵挂,心里想着一处,眼里又看着另一处,手里还拿着兵器,这刀如何能利,枪如何能准。”
沈倾在躺椅里悠悠的睁开眼,还有些懒散困倦在眼底,分明是睡了一觉的样子,怎么能知道他练枪走神了。
燕云峤问道,“先生没睡?”
沈倾:“你在这枪法都走城外面去了,一阵阵的,我能睡着吗。”
燕云峤看了眼手里的兵器,“我在想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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