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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人小易欺跑来找小将军的,老朽定不饶他!”即便年长,那老人说话却依旧能够听出年轻时雷厉风行果决非常的性子。
看着那人影矮了下来,没过木窗的横栏,矮过纸窗的低端,最后遮住了半边透过门缝的月光。
白舒从新侧躺回床上,他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只留下了眼睛留在外面。视线看着地上的月光,看着那遮住了月光的黑暗之处:“我不明白,”在寂静之中突然开口,“廉颇对于管家来说,比他自己都要重要么?”
“将军?”门外的老人重复了一遍,“这个,也是要看人的吧。”他似乎靠在了门上,因为白舒听见了门与门框碰撞的声音,原本透过门缝投射在地面上的月光震动了一下,变得更细了。
“对了,那个时候小将军你还没出声呢。”老人发出了笑音,“那年,秦国那个杀神带着秦兵围困赵国,在长平坑杀了四十万赵军,眼瞧着就要攻入邯郸了。是将军站出来,带着我们这些老家伙奋起反抗的。”
蜷起身子,白舒的手臂搂着膝盖,将自己团成了一个球,静静地听着老人的声音自门外传入房中:“是将军在最后盯着压力,站在最前方冲锋陷阵,陪着我们同生共死——他说我们身后便是家园,退无可退,不如与他们血战到底。”
他现在该是什么表情呢?
是怀念,是温和,是思索,是感慨,又或者什么都没有呢?“他说,四十万同胞以冤死秦军手下,若是让他们入城,那我们的家人,我们的邯郸,我们的雁北,我们的赵国,便会自此成为冤魂游荡的空城,我们的家园将会成为恶鬼哀嚎的落败之所——除却战,别无他法。”
白舒缩了缩腿,没有应答。
所幸老人也只是想要找个话题和他说说话,哄哄那个正手足无措的孩子而已:“小将军,人生有时候没那么多为什么的。”他的声音里带着笑,“只是因为想做,就忽然决定去做了,没有思考,也没有什么想法。”
“长平之战那年,我也没成个家,没有孩子也没有婆娘,赵国破不破,亡不亡,和我这个老东西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身边的朋友在冲锋,自己的兄弟在冲锋,不认识的陌生人在冲锋,心里就忽然升起了一股豪情。”
“现在想来,那感觉大概就是觉得自己也能如此,想要同他们一样,活着成为他们那样的人——投降不过一句话的事,但若是我能为他们的未来出上一份力,用上一份心,那么他们的幸福,也会成为我的幸福吧。”
“那个时候,是这么想的。”
大概,是幸福的样子吧:“那么,你现在呢?”
“现在?果然看着别人幸福的话,自己也会很幸福啊!”老人发出了轻松地鼻音声,“那年战场上救了个兄弟,那兄弟最后重伤没能活下来,临死之前他托老朽去他的家中,代为告知他的死讯。”
“长平之战后,我无处可去便顺着他留下的地址寻到了雁北。他家中长子已有妻小,老母在他离去的这些年早已病逝,家中老妻身体康健儿女孝顺。我在他家旁边打了个房子,然后在第二年遇上了我如今的婆娘。”
白舒应景的笑出了声,老人自然也不会错过他的笑,于是便说的更带劲儿了:“再后来嘛,老年得子,家里的小子还挺聪明。比小将军您小了五岁,如今能跑能跳还喜欢窜房顶,让人头疼的不行啊。”
“挺好的,”听着快乐的事情,嘴角总会忍不住的上扬,“真的挺好的。”
“过几日我轮休,便要回村子去看看他们。”老人欣然接受了白舒的赞扬,“那小子最向往战场上冲锋的将军,等着下次带他来见见小将军您——您若是能替我劝劝他好好读书变好了——要他念个书,和要打杀他一般。”
明明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可白舒却忍不住再次被逗笑了声。
系统安安静静的挂着机,好像从来不复存在一般。
“那他,为什么想要上战场啊?”白舒闭上眼睛,如此问道。
“小将军,您这可就真的把老朽难住了啊。”老人的语速很慢,“老朽也曾经问过他,但是那小子什么都不说,再问就恼的跑道他娘身后,怎么都不出头了。”
只言片语,便能够自眼前勾画出幸福的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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