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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了一声,开始怀念经常被谏言‘放浪形骸’‘不拘小节’的白舒了:“你自然没得比,如今这天下有胆给孤的儿子乱认祖宗,还给他换了个名字的,也就只有白舒一个了。”
说到这里,嬴政仿佛能从字里行间看到扶苏写信时气鼓鼓的样子,脸上笑意绽开;“雁北君还没有妻小对吧?”他对白舒何等了解,自然不是问句,“等他凯旋,孤想好要赏赐他些什么了,你觉得六国美人如何?他总得有一个喜欢的吧?”
“这......”侍从能说什么呢,“王上赏什么都是好的。”
这样的回答,让嬴政又突然改了主意:“还是算了吧,他若想娶,一个雁北的女人家都在等着他呢,”想起雁北之行时听到的话,“既然他和孤抢小扶苏,那孤送他个儿子好了,除了小扶苏,他随便挑一个顺眼的带走,给他养老好了。”
内监的脚步一错,整个人因为嬴政这句带着笑音却隐藏着算计的话而胆寒。是为王上嘴中那些与物件无异的公子们,也是为被算计局中的白将军:“王上英明。”
嬴政虽然不如王翦白舒这样的武者,但到底也是习武长大,五官敏锐:“你想什么呢,”侧头笑着看了眼跟在自己身边十多年的侍从,“孤要是真的疑心他,要断他后子孙与野心,怎么还会把孤最在乎的儿子送到他身边去。”
正是因为对白舒的看重,对扶苏的重视,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什么都瞒不过王上的慧眼,”一眼就被看穿了心里小九九的侍从不再掩饰,抬手擦了擦额头间的冷汗,“是奴胡思乱想了。”
“啧,”嬴政的脚步停下,转身朝向了秦宫中的小池塘,“满朝的文武大臣都以为孤真的在乎那个什么‘姬周’,不过是丧家之犬有何可恐?孤连六国都能灭,周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他的话里是绝对的自信和狂傲。
然而嬴政有着这样的资本:“所以说,你们活的都不如白舒明白啊。”名誉地位财富荣耀,活着的时候能让你享乐,但也仅是如此了,同时承担起的责任和麻烦,或许不仅不能令人及时行乐,还会成为拖累。
周国早就名存实亡,就算还有一亩三分地和些许忠诚老臣,但也仅是如此了。与之相来的‘天下共主’与‘天子’的沉重责任,如今分崩离析的中原,以及对天下虎视眈眈实力强大的秦国。
想要成为真正的周天子而不是一个傀儡的话,所要付出的岂止是百倍的艰辛。若是嬴政,他享受权利的同时,也愿意承担其带来的责任与麻烦。而白舒,若非是迫不得已,他还是更愿意做个自扰的庸人。
更何况如今他已经是手握兵权的将军,只需要王令就可以骑着马满天下的跑,等到和平时期卸下兵权,更是可以坐享荣耀而不用处理国政。只要能有人替他挡在前面一天,他绝对不会向前跨出半步,甚至还会反方向的得寸进尺,飞速退到阴影里继续做自己的装饰。
——对他,强旨可比商讨更有效。
“他在和孤宣誓忠诚呢,”想到信上扶苏扭曲的‘白苏’二字,嬴政笑出了声,“他从头到尾都未曾对着楚使撒谎,可他所讲述的真实,若是楚国真的信以为真,兜兜转转这天下,还是扶苏的。”
赢了,登基上位的是扶苏。
输了,登基上位的是白苏。
“还有那些以扶苏名字收下来的钱财,到最后不也用给了秦商,让他们作补贴军资的费用了么。”春末的微风吹过池塘,浮动了透亮的镜面,扰乱了其上倒影着的雪白云朵,“专门将小扶苏叫过去,为的就是扶苏这告状信啊。”
白舒啊白舒,你这样的聪明,叫孤如何舍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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