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 / 2)
陌生的秦腔在耳侧响起,距离感和不安换回了嬴政依旧沉浸在惶恐之中的思绪,而迟钝的五感在这之后接连归位,他才发觉自己在梦中的阴冷感,源于他已经被汗水打湿的里衫:“你先出去吧。”
他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狼狈,他也不想让任何人有嗤笑他的机会。那些汲汲营营低落到尘埃里的小人物,这些不起眼又无处不在的小人物......
嬴政垂眼,将翻滚不甘的情绪深埋脑海,慢慢的松开了他紧握的拳头。
深吸了一口气,才恍然发觉身体早先他的意识,已经按照过去他仍在赵国为质子时,意外从那个孩子身上学习到的放松方法,节奏吸呼了起来。
他还记得有一日,他与白舒说起他只在没有记忆的孩童时期见到过自己的父亲。而那个时候,白舒却嬉笑着告诉他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没准儿他白日里多念几遍,晚上就能梦回当年他见到他父亲时的场景了呢。
是因为白日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会梦到仍在赵国为质时,他最常接触到的人么?可是为何到了后面,又是父亲与成蟜呢?
在听见门被扣死的声音,确定房间中没有再留人后,嬴政跪坐起身,伸手将挡在床榻一侧的帘子掀了起来。
时以是春初,冬日的寒冷尚未完全褪去,房间里的炉子火已经灭了有一阵,窗外的风扫过窗纸发出沙沙的声音。迎面而来的凉风拂过他湿透的里衫,激的嬴政打了一个寒蝉——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叫人进来服侍。
在这个所有人都说着秦国土语,就连投奔秦国的六国中人也能说一口流利秦腔的地方。只有他一个秦人扯着一口邯郸小调,如一块行走的耻辱柱,昭示当年秦国势弱,不得不将人质送往他国的耻辱。
未着鞋袜的脚落在了地板上,冰凉的触感彻底让他还有几分昏沉的大脑清醒了起来。嬴政闭上眼睛,感受着吸入的温凉空气,如同自言自语一般沉声道:“如此正大光明,你每次到底是怎么绕过那些护卫进来的?”
他的话音一落,从横梁上就跳下了一个身着劲服的男人:“我现在对你说的那个小伙伴越来越好奇了,这种内家功夫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山野村夫都有的。”
“你若是好奇,辞官去赵国自己看不就知道了。”许是因为噩梦的原因,嬴政的口气并不是很好,而话一出口,周围场景仿若时光倒转,他也从黑暗的寝殿转为邯郸城外的荒郊,而面前是那个坐在大树之上的友人:‘阿正,没有人喜欢乱发脾气的小孩。’
没有人喜欢乱发脾气的小孩。
当这句话在耳边盘旋,不安的心情如在荒漠之上遇见秃鹫的旅人:“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停顿,又想要在之前犯下的错误上弥补些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起我曾邀他与我同来秦国,可明明那么向往这里的他,却拒绝了我的邀请。”
“或许是他的问题也说不准啊。”或许是因为嬴政的道歉太快,火气还没有升起就被掐灭。又或者是因为他真的并未放在心上,王翦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嬴政之前突如其来的脾气而不满,他反而兴致勃勃和嬴政讨论起了那个让他好奇了很久的,只存在于嬴政话语中的存在。
“那么大点儿一个小鬼,他身边肯定有保护他的人,否则不可能一个人在林子里生活下来的。”说到这里,王翦充分的展开了自己的想象力,和嬴政探讨存在的可能性。
“没准儿是因为他身边的人不让他离开邯郸,所以他只能拒绝你的邀请呢,毕竟我觉得你特别有说服力!”他得意洋洋的晃了晃头,“你瞧,不就连本大侠,也被你说服了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