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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拍烟霞半夜回来那场的戏份吧,丁应,你看看这场能不能跟着找找感觉。”
他叫谁都是叫演员的名字,唯独到了楚其姝这里,总是忍不住叫烟霞。
每每反应过来,也要自嘲自己一句,竟然也有些人戏不分。
说到底,这整个电影,就是一个对比。
戏里戏外,更是梦里梦外,家国乱世的真实苦痛和一场只能在梦里寻到的欢愉,一群人在绚丽的戏楼里听着过去的故事,烟霞是所有人的梦中人,最终她自己也活成了戏台上的一个梦。
——烟霞是这整个电影里最漂亮的一个人。
在她出现的时候,旁人都是暗淡的。
柳行脚上那双贵重的鞋子却是让他的地位低入尘泥里的象征物;舒文手上的戒指是他身份落差的讽刺。
从始至终活在台词里那个想纳烟霞为姨太太的军官,更是始终融合在阴沉冷寂的昏昏天幕之中,融在旁人敬畏交加的低沉声音里,仿佛根本见不得光。
只有烟霞一人,出身低贱,又是女子之身,可她却炫目的是整场戏中美得人挪不开眼的那一个——但是在这个时局背景之下,越漂亮的东西,越容易毁去。
程安国决定拍的这段,是整场电影中烟霞第一次从光辉靓丽的形象中走出来,展现出了她这个身份、性别被那种惊艳的表象掩藏在下面的真实……以及在那个年代必然会遭受到的残酷。
这故事里至关重要的两个男人都活在她塑造的梦里,一个和她葬入了结局,另一个走出了园子,走出了那尖叫嘈杂的街道,走出了时间和梦域的束缚,最终回归了自己,做到了自己的名字。
“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归于周,万民所望。”
这是一场独角戏。
烟霞从军官那里回来,独自一人待在屋中。
程安国有意要测试楚其姝的能力高低,这场戏,他只给了这一句话,其余全都要她自己自由发挥。
场记板子一打,开始了。
烟霞坐在黄包车里,借着黑暗隐匿自己的脸,第一次她的出场是悄无声息的,脚步也是如同弓着脊背的猫一样怯怯的安静。
她仍然端庄而美丽,头颅高昂脊背挺直,可当她走回自己的梳妆室坐在妆台前的时候,放在台子上的那双手却是无法遏制的发抖。
女人白皙的皮肤,此刻呈现出某种僵冷的色调。
她捻起帕子,擦拭着自己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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