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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 本就零下的气温又降了几度,阳春镇看守所某个小隔间里, 围着军大衣靠坐在床头的周丰强抱臂失眠,回想着这一个月前后发生的事情, 心中又悔又恨。

  当然,依着他的尿性,悔恨的自然不可能是自己的所作所为, 周丰强把原因都归结到了孟氏父子身上, 他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都是他们孟家人害的。

  照周丰强看来,既然对方的打油坊生意竞争不过自己家,又不愿意降价, 就应该识相的认输关门回家种地,而不是不死心的去搞什么自产自销的成品花生油,害得自己跟着乱了方寸,因为一念之差的祸事被拘留。

  然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具体和孟家有没有关系,还要从一个星期前说起。

  *

  这天,像往常一样,睡懒觉的周丰强和胡桃两口子被外面赶过来打油的人拍门拍醒,眯缝着惺忪的绿豆眼摩挲着打开门栓把人放进来,开始重复打油的一天。

  第一单生意不大,来人带过来的一袋子花生很快榨完,送走对方时, 周丰强站在门口往路两边都看了一眼,觉得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生意上门,即使有也不会太多太忙,家里的臭婆娘一个人应付足够了,便随口和胡桃交代,“你看着油坊,我乏着呢,去睡个回笼觉。”

  胡桃不乐意,白眼儿向天一番,“说得跟我不想睡似的,觉嘛谁还嫌多呢。”

  周丰强懒得和她争计,两人之间自有一套沿袭多年的解决矛盾的办法,也够简单粗暴,那就是—剪子包袱锤。

  嗯,胡桃输了,拉着张驴脸搬着小马扎坐在了门口,周丰强见状得意的哼了一声,吹着口哨正要往床上躺,他侄子周三蛋过来了。

  胡桃自来看不上这个不学无术、整天跟着一群社会青年瞎混的夫家侄子,奈何她男人喜欢,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胡桃倒也不好老是摆着张臭脸,此时见对方上门,虽然心里疯狂猜测肯定又是来打秋风占便宜的,不过看在男人最近这么能抓钱的份上给他个面子,相当有长辈风度的招呼侄子,“三蛋来啦,你二叔正要睡觉呢,这会儿应该还没着,我去把他叫起来。”

  屋子就这么点大,说是叫,其实周丰强早就听到了说话声,掀着布帘子往出探头,奇怪道,“三蛋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不像你的作风啊。”他可是知道的,对方比他还懒,每天不一觉睡到吃晌午饭是不起来的。

  周三蛋嘿嘿笑,跟他二叔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实话实说道,“嗯,要是平常,我肯定是不会这个点儿过来的,不过这不是这不是特殊情况嘛,昨晚上跟我那群哥们出去长了回见识,见了把世面,才刚回来。”至于具体长的什么见识、见了什么世面,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wei琐笑容。

  同为男人的周丰强瞬间秒懂,指着他一副“你小子行啊”的眼神打趣,叔侄俩顿时笑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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