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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依旧皎洁,照着院中石桌前的人美若泉中玉。
石桌上摆着几只小酒罐,那人垂着首,手中持着银色酒盏。长发自他颈窝处垂下,衬着他那张羊脂膏一般的脸,朦胧之中,透着苍白的无力感。
他似乎是醉了,听到她的开门声后,反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缓缓抬起头来。
那双一向清贵的双眼,不知是醉酒还是什么缘故,正通红着蒙着一层水汽,定定望向楚嵘。
这一望,他眼中好似拨云见日后的远山,万般景象,都跳脱了起来。
没想到这么晚了,他还会在院子里待着。楚嵘心头一滞,随即别开视线。
她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拎着茶壶朝茶水房那边走去。而尉迟渡留在她身上的视线,随着她一步一动,从未移开过。
楚嵘心不在焉地进了茶水房。
青黛曾经同她说过,早年间尉迟渡受伤,会用烈酒来麻痹自己,疼得狠了,酒水下肚,什么烦恼便也没了。连他自己都说,这是个搬不上台面的喜好。
只不过尉迟渡很少这样喝,若真只是喜好,浅尝两口便也罢了,何必喝得这样凶。
若说楚嵘前夜喝酒,是为了安抚长久不得畅快痛饮的酒瘾,那尉迟渡此夜,倒更像是心中郁结,寻个慰藉。
尉迟渡一向冷清沉稳,往那一站便不怒自威,量他也有郁结的时候?
楚嵘在小厨房逗留了一阵,不为旁的,只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一会回屋去,切不可再看他一眼,免得她多想。
一出了茶水房,她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规规矩矩地往自己屋里头走。
余光却好不老实地往那侧瞥去。
尉迟渡没在看她,而是撑着额头,好像睡着了。
楚嵘一下子放松下来,没人盯着她看,这浑身就自在了不少。她抬起头,大大方方地往屋子迈着步。
谁知临近石桌,心底忽的升起一股异样感,接着眼峰一转,却发现石桌后头的围墙之上,竟有一道弯曲的黑影。
楚嵘寒毛直立,猛地想起楚峥的话。
——嵘啊,方才庄主派人来说,下午有人瞧见你那院子里匿了条黑蛇,现下不知游去何处了。
这一想,便彻底慌了神。
她以为楚峥那样说只是骗她,为了把她送进尉迟渡的院子而编造出来的借口,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堵墙背着月光,本就看不清具细。恰巧风来,那黑影随之一晃,楚嵘当下便出了一身冷汗。
尉迟渡闭着眼,对这一切是浑然不觉。
楚嵘盯着那黑影半晌,发觉它好像暂时没有要游走的意思。正要狠下心躲回屋里,又觉得把尉迟渡一人丢在危险之中,于道义不忍。
思量再三,她还是将茶壶放在了一边,自己则猫着身子,缓慢地挪到了他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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