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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安生。一双清冷淡漠的眸子轻轻闭着,可是没有闭严,眼皮下时不时露出一块白膜。因着长时间不曾进食的缘故,谢晅两颊深深凹陷进去,一张脸瘦的只剩下一层皮包着的头颅骨。胸膛上印满了黑紫的炙痕,这些伤口时常让他猛的抖动一下身体,但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季语扶着棺材颤颤巍巍站起来,心跳似乎一瞬间停住了,立时又如回光返照般汹涌澎湃,一股脑全冲上来。她额上沁满了一层密密的细汗,拳头几乎捏碎了,但仍有条不紊组织小厮把谢晅抬进屋里,又差人骑了快马去请城西妙手回春的孟大夫。
待一切井然有序,季语急急往谢晅所在的房间前走了几步,一不小心,磨得平平的沙石路,竟把一向沉稳持重的她绊了个大跟头。
一旁的红寇忙过来搀扶她,季语摆摆手,让红寇回屋好生歇着,自己一个人走到谢晅床边。
谢晅不常笑,至少季语不怎么想得起他的笑容。但奇怪的是,每当季语想起谢晅,想起他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模样,又总觉得他眼里藏着笑。
季语盯着谢晅看了半晌,突然拔出发上的碧玉簪,一头黑缎子般的长发瀑布般散落下来。季语想尽了法子救出谢晅,也是为了救自己,她怕他病急乱投医,为摆脱刑部的严刑逼供,供出自己身为女子的秘密,玉石俱焚。
碧玉簪抵着谢晅脆弱的脖颈,只要再靠近一寸便可置他于死地,连带着那个秘密也会随之埋葬在地下,再也不会有人提起。此时再不下手,倘若谢晅熬过这段日子,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季语这个人,该温柔的时候是真温柔,该狠心的时候也是真狠心,最后紧要关头却又狠不下心。她的手指颤得厉害,迟疑了半晌,终究还是舍不得。季语猛然抽回手,大口喘着气,用力把碧玉簪扔在地上。碧玉簪在地上弹了一下,而后又重重落下,碎成两段。
“为什么……为什么……”
他忽然说起胡话,声音微弱,有些听不清。季语俯下身去,耳朵凑到他嘴边。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声音微弱,仔细听来,还带了些无处言说的痛楚。
季语止不住一阵心酸,握住他骨节分明的手,倚着谢晅,把脸偎在他过于瘦削的肩膀上,下意识的动作藏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依赖与柔软。
然而这小手里的大手,是分明的血管和凉透的骨节。这冰凉,就沿着季语的手慢慢渗透,冷了她的心。
季语抿着嘴角似乎要笑,两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忽然蹲下身去,用手捂住脸,肩膀剧烈震颤了几下,隐忍多日的不安与悔恨全部化成泪水,决堤似的奔涌而出。
季语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场上一路摸爬滚打,看尽了人性的贪婪与丑恶,越发不敢相信什么虚无缥缈的爱情。在她心里,比银子更可靠的是金子,比金子更可靠的是权力,而善变的人心,才是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可就算她有再多顾虑,就算她再不想见他,她也不得不承认,谢晅是她生命里浓墨重彩到根本抹不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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