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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愿意待在这儿伺候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傻少爷?连个前途都挣不上不说,还成天地替他善后,免不得总挨老爷夫人责骂。

  倒不是说少爷的心智长不大, 而是这根本就是个缺心眼子的“福娃娃”。夫人和大小姐打小就把少爷娇惯得厉害, 到十岁了,还不让自己拿着勺子学吃饭,都要人喂。懒到从后院到前院这点路, 都要小厮背着。好容易长到十四五岁,便成天地骑着头小毛驴,在村里横行霸道。偏偏又没有头脑, 惹了祸就知道先凭蛮劲,接着再撒泼打滚大哭,最后使出杀手锏:回家告诉母亲大人。

  这些年,老爷夫人不知道为了这位言少爷,人前人后费了多少心思,赔了多少不是、花了多少银两。

  这样的少爷,将来能撑起李家的门面吗?倒还不如寄居在这里的表少爷,人长得相貌堂堂,待人也亲切和气,温文儒雅。对自己的姑姑、姑父——也就是老爷夫人,平素也很是孝顺懂事。就连老爷也常感叹,要是博彦是自己的亲儿子就好喽。

  可就是这样一位人畜无害,端方温和的人,言少爷也下得去手。竟然为了几句同学间玩笑,就把在池边的表少爷给推到池子里。幸而被人发现得早,不然言少爷可就要蹲大狱了。

  想到这里,芝兰叹了口气,老爷和夫人摊上这种儿子,也真是上辈子欠的。这会儿功夫,夫人正和老爷在书房里争执,少爷一时半会儿的也醒不了,自己正好可以去偷偷瞧瞧表少爷,以夫人的名义给表少爷送一碗汤。

  芝兰的嘴角微微上扬,一对飞燕从院外飞来,钻进了屋檐底下的巢中。

  待芝兰走后,四喜忧心忡忡地又换了一遍水,将帕子重新浸湿。屋里也没人,她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老爷也真是的,怎么就下得去这个狠手?又不是不知道言少爷从小就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这个罪?”

  昨儿个大夫来瞧的时候,她也在一旁伺候,那后背都被打开花了。回想动家法时候的情形,还真是骇人,任凭夫人和大小姐怎么求情,老爷都坚持要动手。表少爷也拖着病体挣扎着跑了过来,对着老爷又是下跪又是替言少爷道歉求饶。结果表少爷不来还好,来了之后老爷却更加动气了,打少爷打得是一下更比一下狠。直到少爷昏过去了才作罢。

  现在想起来那历历在目的情景,四喜还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希望您醒来后,能好好听听老爷和夫人的话,别再让他们担心了。”

  李言私心里判断着,这个叫“四喜”的小丫头,倒是个忠心又实在的。自己现在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酸痛,尤其是后背,火辣辣地疼。

  原主的这次挨打,源于家中一个叫做董博彦的人。这个姓董的,乃是董氏一个侄儿,兵荒马乱的年月,父母双亡,无奈投奔了乡下姑姑家。和李言正相反,董博彦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读书勤奋刻苦,平日里在李言在外惹是生非时,他就在家中宽慰姑父姑母。如此一来,家中竟是无一人不夸董博彦的好,更加衬得他这个亲儿子不是个东西。

  若真是个善良忠厚的亲戚也就罢了,横竖李家人丁单薄,多一张吃饭的嘴也没什么。可偏偏李言发现这个表哥,并不单单是人们眼中看到的那样。他当着母亲面时,就会对他这个表弟特别友爱;父亲来问功课时,他便在李言回答得驴唇不在马嘴时,站出来显示自己的勤奋刻苦,当李蒙堂怒骂李言是个不成器的兔崽子,董博彦便总是好言相劝,说“表弟最近真的已经很用功了,字也有了进步”,然后李蒙堂就会冲过去看他的字或者文章,总之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些也就罢了,怪只怪自己不好好学习。可回顾原主的一生,那至关重要的一环:去县城中的戏园子捧戏子,便是董博彦带着他去的。明知道李言意志力薄弱,还哪里薄弱撩哪里,什么赌钱喽,在酒桌上让他当冤大头,无一没有董博彦的身影。在模糊的印象中,这个董博彦因为比李言贴心又聪明,是以很得姑姑也就是董氏的信任,在县城里投的绸缎庄,在村里收佃户钱等一些事宜,也会让他参与。

  因为在李蒙堂老古板的印象中,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只有读书是正事,不管外面怎么变了天,做生意收租这些赚钱的行当全都是辅助,所以从来不允许李言接触。久而久之,董博彦也就和绸缎庄的掌柜,以及底下的一些佃农混得很熟了。

  后来李蒙堂去世,家中没了能顶的男子,李言虽浪子回头了,但也只知道在外面的学堂好好读书。家中为了供他上学,卖一些田地、房契、转让绸缎庄之类,母亲和媳妇两个女流之辈也不好出面,都是让董博彦去做的。现在想想,真是卖了很少的银子回母亲手中。跟母亲说时,只说是兵荒马乱不好卖,董氏也没有多想。

  李言眨了眨眼睛,看来想当个“好孩子”并不容易啊。

  一旁正在绞帕子的四喜发现他睁眼后,惊喜地叫了起来,“言少爷您醒啦!谢天谢地,老爷夫人都担心坏了!您渴不渴,我给您拿水!”

  李言点点头,四喜惊慌失措地转身去倒水,李言在四喜的帮扶下,勉强撑了起来,后背像被撒了辣椒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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