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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他说道,“我向您保证,一定不让他知道,以免打断您最后的平静时光。”
伊妮德说:“这样的话,我便心满意足了。”
……
之后,除去必要的送药看诊以外,达洛加来看望她的次数也日渐稀少。每一次,伊妮德都能从他凝重的神情中读出无言的悲伤。
她很感激对方的体贴,使她能够平静而有尊严地迎接死亡。
达洛加开的药如今越发没什么作用,只能供给她片刻的温暖,却缓解不了一时的疼痛。但伊妮德还在喝着,因为那至少让她偶尔能下床走几步了。
除却对内里的衰败无济于事外,那些苦药对外在却有所效用。等到时间步入一月上旬的时候,伊妮德已经能站在床边,静静地凝视落雪了。
她如今很不耐寒,往往稍受一点儿,便要冻上好些日子。但她反而却更不愿加厚衣裙,每日只情愿穿着单薄的中衣,在窗前或站或坐,往往便消磨了一个下午。
寒冷能让她清醒,从绵绵不绝疼痛的恍惚之中拔出,让迟钝的思绪又流淌起来。或许因此会痛得更为彻骨,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早就习惯了。
偌大的花园别墅,如今已经遣散了大半的仆人,只有埃里克与伊妮德两人居住。这些日子埃里克愈发行踪不定,于是伊妮德往往独处。另外还有一名中年女仆照顾她,但也是很安静、游魂一般的人。往往默不作声扶着她走到窗边之后,便无影无踪了。
伊妮德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段死前的时光对她或痛如凌迟,却又是另一种程度上的恩赐。她的心灵重归于茫茫风雪,又飞往更遥远的草原,金盏花吐露芬芳的蜜露。她开始回忆,回忆起她走过的地方,甚至回忆起她痛苦而充满折磨的少女时代,如今却也渐渐释然。
她偶尔会抓起一支笔,伏案写作整一个下午,记录她的爱与体悟,她的行走与自由。然后又在傍晚的篝火点燃之后,将手稿纷纷投入壁炉,焚烧殆尽。
世间岂有留恋。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深夜,埃里克回来了。
这几乎是伊妮德醒来后第一次真正见到他。不是没有过碰面,但男人总是行色匆匆。那个深夜里,原本坐在火炉旁伏案书写的伊妮德,被推门的咯吱声惊醒,猝不及防抬起头时,看见的便是埃里克同样的满面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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