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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我有点累了,贝纳。”艾若拉垂着头,因为她先前是阅读的姿态,所以这个动作并不会招来苛责,同时恰好让阴影藏住了她的神情,“你知道我的身体不适合外出。”
“但是——”贝纳·沃德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狂热之中,他的声音比先前热切了好几分,里面还隐隐掺入指责的成分,“艾格蒙特大公也会去,小姐。您应当陪同您的未婚夫,这对您的爵位和财产有好处。”
艾若拉依然垂着头,这个姿势保持太久以至于贝纳都感到有些不对,他刚准备严厉地提醒他,她便一下子抬起头来,面容上有一种隐忍的、但同样令人心碎的神情,她说道:“贝纳……”
“您得去。”于是,像过往无数次那样,贝纳·沃德又一次代替她做出了决定。艾若拉安静地注视着他,正因为知道对方完全相信自己是为了她好,这场荒谬的闹剧才更令她痛苦。她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她。
“您应当休息了。”贝纳连忙说道,大部分时候他都很愿意把她的身体情况排在第一位。但是在送她到卧室门口,即将告别之前,这位老管家又用慈爱的、过来人式的语气说道:“小姐,艾格蒙特大公漂亮、富有并且随和,有权有势。最重要的——是的,对于你们这些年轻小姐来说最重要的,他同样对您很有好感,这难道不是我们最好的结婚对象吗?”
艾若拉没有说话,她的蓝眼睛就像安徒生《海的女儿》里所描述的、小美人鱼与姐妹们所居住的深海,静谧、幽深,潜藏着无数秘密。她神情疲倦地吻了吻贝纳的侧脸,回到自己的卧室,摘去了蕾丝帽,脱掉了长长的丝绸手套,然后就着侍女的手慢慢喝下一碗黑色的苦药。她睡着的神态如此宁静又如此不安,就好像是受难的女神。
天使都会为这副场景而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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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礼拜之后,艾若拉裹在厚厚的羊毛披肩里,坐在贝纳精心安排的马车上不断地咳嗽着。她苍白的两颊泛起了一些病态的红晕,但这红却使得那苍白更加触目惊心,对比之下形成一种妖异的美感。那就好像是白雪公主的母亲刺破手指落在雪地上的一滴红艳,但艾若拉显然更加病态。她知道仆人们猜测她活不过这个冬天。
但她应当活下去,为了生命里也许会出现的某样东西。艾若拉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她就如同过往那些痛苦的时刻一样,把精神沉入书籍编织的美好世界,然后唇边露出恬静的微笑。她能有机会读到那些书必须感谢好几个女人,可惜的是母亲并不在内。艾若拉沉了沉心,刚想要进入那个世界,蓦然间,她感到另一种更加美好的东西击中了她的心灵。十几秒之后她才意识到首先被唤醒的是耳朵。
不,这一切都无足轻重了。艾若拉仿佛见到一束美妙的光从幻想中照进了现实,她顾不上贝纳的斥责了,急切地掀起厚厚的车帘——那声音更清晰了,同时,艾若拉被这种美妙的声音所迷醉,带着一丝微笑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但很快,她又急忙地睁开,想要调动所有感官记住这不可思议的一刻。贝纳大声的疑问已经在车后不远处响起,似乎在询问她需要什么,但艾若拉全部都顾不得了——
那是小提琴的声音,混杂着醇厚的男音与小女孩清脆的童音。艾若拉听过不少的小提琴演奏,但从来没有谁的演奏能像这个人一般柔情、迷醉而心旷神怡。像是旷野带着花香的微风,又像是泛舟湖泊时微微潮湿的空气,这些在书本中阅读之后的想象,全都具体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仿佛真实的记忆。一个又一个闪光的碎片跳动着,那小提琴手简直有魔力。这时候,艾若拉看清楚演奏者和他的伴唱了。衣衫简陋陈旧但整洁朴素的中年男子,还有他身边戴着红围巾的女孩,那显然是他的女儿,看上去不过七八岁。她的歌声活泼欢乐,但唱得仿佛不是那么专心,此刻更是好奇地看向了这一行人马车的方向,艾若拉的眼睛猝不及防与她相对了。
那是个面色红润、肤色微蜜的女孩,棕色的鬈发,大大的眸子里满是天真好奇。她看上去那么活泼无邪,又那么纯洁可爱,红围巾衬得她愈发亮丽,那有些旧的裙子都动人起来了。艾若拉凝望着她,她也冲艾若拉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金发雪肤的公爵小姐,那对哀愁的蓝眸里涌动着什么异样的情绪,她们仿佛两个截然不同又偶尔交汇的世界。那一刻,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冲动击中了艾若拉,她对从后面赶上来的贝纳·沃德,以坚定的声音命令道:
“请那对流浪的父女停一停,我想要听他们唱歌。”
贝纳看上去完全被这个不符合身份的要求惊呆了,他困惑地看着艾若拉,仿佛无法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艾若拉这一次无法妥协了,她用从来没有过的坚定语气说道:“我要听他们唱歌。”
老管家大概是惊讶过了头,又或者意识到小姐这一次的决定无可更改,总之他默默注视着她,像是在神游又像是在思索,没有阻止艾若拉命令另一个侍女去向那对父女传话。艾若拉的心在砰砰地跳着,她让人完全挂上了车帘,把马车停在那对父女非常近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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