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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换了一身浅银粉的短袄衣袄裤,外边罩着件长到小腿的同色马甲,还没完,沈家姑太太又指使老妈妈在堆叠的大小箱笼里翻出一双浅粉绣银线的软底绣鞋给她换上,左看右看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沈家的姑太太说是比大老爷年长但岁月的风霜从她的脸上却好似停滞了,人常说美人老去了,眼睛却没老,可这位美人却只能从眼睛里看出点沧海桑田,美貌丝毫未减反而增添了年华的气韵。
鹅蛋脸,水蛇腰,额前梳了虚笼笼的头,其余的头发烫了燕尾式堆在肩上,正是鬓云欲度香腮雪,毕竟上了几岁年纪,这香腮雪中略透青苍,嘴唇上一抹紫红色的胭脂,是当季巴黎新拟的“梅子红”,透露出点儿朦胧的病态美来。
顾念几乎看呆了眼,傻愣愣的随她摆布,直到被美人牵着手领着抬箱笼的一串仆佣走到楼下会客厅才回过神来。
这时仆佣们按照指示把一连串流水似的旗袍收拾出来,有家常的织锦袍子,纱的,绸的,软缎的,外套风衣,睡衣,浴衣,晚礼服,品茶点的下午服,在家见客穿的半正式的晚餐服,色色俱全,箱底还有没拿出的异国披风、纱巾和配饰,在客厅灯光的照耀下发着深深浅浅的光。这些流动的光影美的像是闯入了梦境。
这时大家也都聚在了一起,连换好衣服的沈致也坐在一旁,高登贝格太太却全然忘记了上课这回事,拉着整理衣服的使女好奇地问这问那,望着衣衫脸上浮现出迷醉的光彩。沈敏绣见有好玩的,乐得装聋作哑,只有顾念一个人还心心念念的想着学琴,苦着脸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又不好开口。
朱吟秋本就是为了交际舞会的着装来找沈姨商量的,恰好碰上她老人家给顾念找好些年前的合身衣服换激起了兴致,不知不觉的大家开始讨论起旗袍来了。
姑太太先发话,“你妈不在家就不会定衣服了,大晚上跑过来多麻烦,给我摇个电话不就行了?”。
朱吟秋爽朗一笑,爱娇地贴着她坐下,“沈姨,舞会于我,不过是炫弄衣服的机会罢了,我那满柜子的无论定了哪件总归都有些不满意,你的眼光比我妈好多了,我要你帮我拿主意!”。接着看见顾念眼前一亮,“喲!这才像个样子嘛,几次见你都穿的素的慌,小人偏要装个大人样子,作怪!我看沈姨你以前那些都穿不上了敏绣又生了个西洋人的身架子一点不合适,不如多拿几套给我这个学妹穿穿,看着舒服。”。
沈致在旁边暗自点头,顾念这一身活像个粉白的瓷娃娃,和她那古灵精怪的模样相得益彰。这才突然发现她身量未足,不过是往日行事大方沉稳总忘了她还是个孩子。这么一想,心里有些怪怪的不太舒服。
“我想也是,这位姑娘和我小时候的身量不差的。她身上这件啊也只能你们没长成的孩子穿,这种不掐腰的清教徒风格呢,是因为我们那会儿早些年旗袍刚兴起来的时候新潮女子为了争女权争平等兴起的,不过这件颜色花样做得好看了些我没上过身。那时候啊同窗们都穿着玄青长袍扎长辫,戴着辫穗,放脚,着黒缎靴。学里都互称‘沈先生’、‘刘先生’,不像现在时兴什么密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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